司機試探性詢問,在這個家工作的沒一個不怕謝欽言的。
他沉著臉不說話的時候,氣勢格外駭人。
“不用。”這點兒傷對謝欽言來說不算什麼,“你去給我倒杯水。”
“塗藥好得快……”說話間,兩人進了客廳,司機話音未落,見沙發上趴著個人,下意識出聲道:“景澄少爺睡著了。”
謝欽言腳步一頓。
他豈會不明白,景澄放著房間不回,趴沙發上睡,顯然是為了等他。
“你回去吧。”
司機不懂謝欽言怎麼突然趕他離開,但他也沒敢多說什麼。
客廳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謝欽言彎下腰,聞見男生身上好聞的氣息,清甜得像夏日裡的提子香氣,誘人品嘗。
喉結滾了滾,他本能想抱景澄上樓,又不敢。
手僵在半空中,左右為難。
他還有傷在身,萬一摔了怎麼辦?
身子直起來,謝欽言直接叫了他,“起來,彆睡了。”
景澄的眼睛早就睜開了。
他睡意很淺,早在他們進客廳的時候,就被吵醒了。
司機離開後,他一直盯著謝欽言,見他伸出手想要抱他,眼眶頃刻間紅了。
這種心酸的感受比挨他罵還要難過。
愛是想觸碰卻又收回手。
不敢不能不可以。
多少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掙紮而過,景澄光是想想,就心疼得要碎了。
“哥哥,你回來了?”他擦著眼淚,佯裝睡意朦朧出聲。
下一秒,不等謝欽言開口又立刻問:“你額頭怎麼青了?”
“跟人打架了。”謝欽言語氣不屑,“這對我來說不是家常便飯?”
景澄沒說什麼,“我去拿醫藥箱,給你上藥。”
謝欽言沒拒絕。
他坐到沙發上,想起在酒吧裡被人按在桌子上,肆意嘲諷。
那人在高中跟他結下梁子,今晚碰見謝欽言,故意來找茬。
“你當你還是以前的謝欽言嗎?威風什麼?現在的你跟條狗沒區彆,彆人往哪牽你就往哪走,這麼活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呢。”
謝欽言從沒覺得自己慘,他失去了求生的意念得過且過是沒錯,但也沒覺得自己有哪兒低人一等。
彆人這麼諷刺他,侮辱他,他也絕對不會受著。
那人被他揍得挺狠,他下手的全是他最脆弱的又不被人發現的地方,即使瞎了,他也一樣能打。
謝欽言閉眼,仰著頭,忽然有清涼的觸感落在了他的傷處。
男生的指腹溫柔拂過他淤青的地方,同時間還有溫柔的話語響在耳畔,“哥哥,按你喜歡的方式生活就好,心情不好想去酒吧喝酒那就喝,打架能發泄的話那就打。”
“讓我媽聽見你這麼說能氣死。”謝欽言輕扯下唇。
想不通,怎麼會有人無條件站在他這一邊。
明明對他都那麼壞了,在他心裡還是以他的感受為優先。
看著謝欽言卷翹的睫毛,景澄唇角微揚,“人就活這一次,開心就好。”
將藥膏輕輕暈開,他愛憐的目光望著他的臉,突然很想親一口。
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反應,景澄臉紅了。
而謝欽言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拂在臉頰,也很不自在。
他受不了景澄離得這麼近,好像在他黑暗的世界裡卷起了颶風。
伸手推開了他,未發一語,謝欽言起身就要離開。
可能是最近休息太少,大腦眩暈兩秒。
他下意識扶額,心頭莫名有不詳的預感湧上來。
短暫停歇,謝欽言邁步繼續往前走,背影望上去格外冷漠。
他隻是疲於應付,卻聽身後景澄喃喃自語地問:“哥,你什麼時候才能對我熱情點呢?”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疲憊很累了。
謝欽言無聲握緊拳頭,有要轉身的衝動,還是被他抑製住了。
這一晚,兩個人都失眠了。
景澄躺在床上時,總會想起來夏尹然對謝欽言表白的畫麵。
他真是個膽小鬼,都沒勇氣對哥哥坦白自己的喜歡。
謝欽言會不會覺得他的喜歡不夠堅定,才對他們的戀愛不抱有信心呢?
也在他看來,他對他的同情和可憐更多,這樣的衝動隻夠支撐一時,等相處久了,他會瞧不起他,會不想再負擔這份照顧。
越想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