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景澄才開門,眼淚已經擦乾了,還戴了口罩。
他的嘴巴已經腫起來了,傷口那麼深,彆人一看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很難堪,沒辦法坦然做到讓人看見。
看他眼睛紅得不像話,唐秋雲心疼地摸摸他的臉,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講不出口。
他們對視著,心照不宣。
“唐姨,我沒事。”景澄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我覺得哥哥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唐秋雲拉著他的手,進到屋裡,坐在沙發上。
“澄澄,其實……”
她想對景澄坦白,如實告訴他檢查結果並不好,但又覺得殘忍,怎麼也說不出口。
透過她的反應,景澄看出來貓膩,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醫生說你哥腦中的血塊壓迫神經,容易造成精神紊亂,他的情緒也不受自己的控製。”
“血塊沒能自行吸收嗎?”景澄的心臟霎時間揪住了,“那哥哥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說不礙事的,保持心情愉悅很重要。”唐秋雲把所有的苦全吞下了,她溫柔摸摸景澄的頭,“馬上要放寒假了,帶你們去亞城度假好不好?也有助你哥放鬆。”
“他不一定會去吧。”
景澄對謝欽言的氣頂多維持一會兒。
與其說氣,倒不如說無奈。
他更頭疼得是要怎麼應付他。
馬上要到春節了,總不能來年還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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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唇上有傷,學期末的這幾天,景澄一直戴著口罩。
他有時間還是會到西餐廳幫忙,賺些外快,雖然錢不多,一學期下來也攢了幾千塊。
一次在學校餐廳遇到顧翼州,看見景澄蒼白的臉色,他差點以為他生了病。
顧翼州看景澄都有些陌生了,曾經的他雖然很沉默內斂,但眼睛裡是有光的,對誰都很客氣,眼裡都帶著笑意。
然而現在,他的眼睛像枯竭的泉水,沒有了往日的靈動,儘顯疲憊。
顧翼州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潛伏在謝家彆墅的門旁,等到謝欽言後,懇求地對他說:“景澄的狀態看起來很糟糕,你對他好點吧。”
之前見識過謝欽言對他的態度,顧翼州自然清楚景澄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狀態。
見謝欽言沒出聲,他攥緊拳頭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他好,不想耽誤他的下半生,但你這樣做,把他現在都給毀了,何談以後?你根本不夠喜歡他,曾經的你隻是將景澄看作所有物,用你的占有欲控製他的一切,不許他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沒有給過他尊重,如今的你喪失了驕傲,卻還在用你自以為的手段控製他,你要真對他好,就該尊重他的想法。”
謝欽言聽完之後,笑了。
“那你呢?”他淡聲反問,逼得顧翼州後退,“為何要站在道德製高點來控訴我?”
顧翼州答不上來,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與其對他這麼壞,不如永遠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這樣他頂多也就難受一陣,好過被你一直折磨。”
謝欽言聽懂了,“所以,你還是為了自己,我消失了以為他就能喜歡上你嗎?”
不屑扯下唇,謝欽言撞過他的肩膀,“那我拭目以待。”
男生高瘦的背影迎著夕陽的光,待他走出很遠之後,顧翼州才積攢起力氣反駁,“我沒有這麼想。”
景澄說過的,他能喜歡上他的話,一定在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就喜歡上了,不可能等到現在。
所以,他也沒什麼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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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前最後一天,宿舍聚餐。
景澄的傷終於好了。
宿舍關了,吃完飯後他隻能拉著行李箱回家。
距離上次已經過去十多天,景澄沒聯係謝欽言,他果然也毫無意外地沒有找他。
大概他不主動,他們兩個人就要永遠失去聯係。
時間剛八點半,景澄進門時聽見客廳傳來尖銳的聲音。
“我們嘉旭養了三個月這傷才好起來,為此還不得已休學了,讓他來給我們道個歉還怎麼了?”
這是二嬸的聲音。
景澄換上鞋,準備偷偷上樓,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戰火還沒蔓延到他身上,他彆給自己找麻煩了。
但事不如所願,謝嘉旭偏偏在這時候走出來,一個箭步衝到他的前麵。
“上次我沒打錯電話吧?”謝嘉旭雙手環胸睨著他,“你怎麼那麼凶了?敢情之前的老實都是裝出來的?”
“你少找事,也不會挨揍。”
景澄不想跟他起正麵衝突。
早知他們要來,他今晚就不回來了。
“你給我道個歉,我就不找你麻煩了。”謝嘉旭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不屑嗤了聲,還說:“也不知你自以為驕傲的自尊心從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