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陶安寧已經習慣了。
或者說,她已經麻木了。
陶母看到她這個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抽的更狠了。
“你說話啊!整天就像個木頭一樣,你是死人啊!”
“我整天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就考這個分數來見我?你羞不羞愧啊!”
“你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但凡稍微懂得心疼父母一點的孩子都不會像你一樣這麼不要臉皮!”
陶安寧刷的抬起頭。
目光灼灼,帶著誓不罷休的質問。
“我怎麼不要臉皮了?”
“嗬。”陶母冷笑一聲,“你還要我說?”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整天在學校裡都乾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事。”
“我上次送你去學校,一路上碰見不下十個男同學跟你打招呼!”
“小小年紀,不知道學好,整天就花心思琢磨這些,你說你哪裡要臉!”
“我沒有。”
陶安寧響亮地喊了聲,語氣裡充滿了倔強和憤怒。
“你身為媽媽,用這種話說自己的女兒,才是不要臉!”
“你說什麼?”
陶母氣急攻心,又開始抽她,“你說我不要臉?你考出這個成績現在還有膽子說我不要臉?”
“我每天起早貪黑是為了誰?你有沒有良心?你這樣的女兒,以後長大了我也不指望你有孝心養我,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你打死算了!”
“那你打死啊!”
陶安寧突然冷笑一聲。
然後死死地盯著她,眼裡有深深的恨意。
“你打死我好了!你既然這麼看不慣我,生我下來做什麼?”
“乾脆當時就把我掐死,還把我養大乾嘛?”
她仰著頭,聲音鋒利地像是要割破自己的心臟。
一字一句,刻骨銘心。
“我告訴你,我以後就算是去賣,去給彆人做情婦,我都會把你養我的錢還給你!”
然後她站起身,回房間,啪的把門鎖上。
陶母愣了一會,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整個人怒不可遏,開始大力拍門。
“陶安寧,你給我滾出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畜生,你給我出來聽到沒有!”
“陶安寧!”
陶安寧靠著門,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憤怒的撞擊。
終於忍不住,偷偷紅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怎樣做。
她每天在學校,整天笑意盈盈的,和每個同學都儘量處好關係。
她從來沒有在背後說過誰一句壞話,不敢跟任何異性距離太近。
但是,因為長相關係,還是會有人說她工於心計,水性楊花。
而現在,連她的媽媽也這樣覺得。
她真的已經很努力地去念書了。
她那麼喜歡畫畫,但是每每開小差畫個幾分鐘,看到草稿本上的人物圖,心裡都會覺得特彆愧疚。
考試考不好,她其實也非常非常地難過。
老師說她,媽媽罵她,就連輪椅上的爸爸每每看到她,也總是沉默地歎氣。
“你要是真的努力了,怎麼可能考成這樣?!”
——她也不知道。
所以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啊。
陶安寧深吸一口氣,然後眨眨眼,努力憋回眼裡的淚意。
“我有時候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又不會讀書,又不懂的體諒父母,爸爸媽媽那麼辛苦,我卻還老是和他們頂嘴。”
“甚至有的時候,我真恨他們。”
“難道這個世界上,成績不好的人,就一定活不下去嗎。”
“不,應該是成績不好,又窮的人,一定活不好比如我。”
陶安寧停下筆,摸了摸一直在叫的肚子,又想起晚上看到的那家蛋糕店,想到二十塊錢一袋的白切片。
她歎了口氣。
“我要是可以像許梨那一樣就好了。她成績那麼好,家境又這麼好,活的一定很幸福吧。”
她用左手捂著肚子,慢慢地寫著,眼裡帶著深深的迷惘和惆悵。
“如果,我可以變成她就好了。”
陶安寧合上日記本,也不想出去洗漱了。
然後上床,自動屏蔽掉房間外媽媽的罵聲。
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