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留在皇宮(1 / 2)

「小芝!你為什麼在這裡的?」賈斂跳下周文帝的膝蓋,小跑到角落,執著對方的手,訝異地問。

雖然一彆多日,但他明顯沒有忘記這個一串糖葫蘆而成的家人。

「我…我……」馮子芝嘴唇微動,豆大的眼淚一粒一粒的從眼眶裡掉落出來。

「小芝!你彆哭!是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去揍他一頓!」賈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隻懂得圍著馮子芝團團轉。

「咳咳!」戴權警告意味的假咳聲響起。

「沒…沒有人欺負我。」馮子芝忍不住地哽咽,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淌,但仍強持笑臉否認。

賈斂火急火燎的扯著馮子芝的小手追問:「是那壞女人和她的兒子欺負你嗎?我去狠狠地揍他們一頓!」

「斂兒,過來。」周文帝滿有威嚴的瞧了馮子芝一眼後,就和藹的向賈斂招手。

「三爺……」看看周文帝,又看看哭成淚人的馮子芝,賈斂的小手不由得握緊,感受到掌心的柔骨,站定沒有動彈。

「斂兒,過來!」周文帝加深了語氣,重說一遍。

賈斂尚在猶豫,馮子芝已經掙脫他的手,在他背後輕輕的推著他往周文帝方向走去。

賈斂隻得順勢走近周文帝的身邊,被他一把推在懷裡,湊到耳邊說悄悄話。

隨著周文帝的解說,賈斂麵上的表情都由憤怒、戾氣變為同情、擔心。

馮子芝的父親馮遂是戶部侍郎掌管江南、浙江、江西、福建、湖南、山東、山西七地之田地、戶籍、賦稅、俸餉、財政等事宜。

戶部的官職不論大小,在其他人眼中都是肥缺。而馮遂這個掌管七個油水充足地方的戶部侍郎一職,就更是肥缺中的肥缺了。馮遂能擊敗眾多同僚,成功坐上這位置自然不是蠢人,早早就投靠了太子。有得寵的太子做靠山,他這個戶部侍郎自然是穩如泰山。貪贓納賄、中飽私囊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家裡更是寵妾滅妻,原配妻子一死,就立馬把妾室扶正,私德敗壞。原本有太子的勢力威攝著,也沒有人敢彈劾他。隻是,大皇子逐漸年長,已經上朝在六部輪轉學習,他的外公保和殿大學士、大皇子黨的核心──景泰自然要為外孫做一點事了。

這隻老狐狸一盯就盯上了戶部侍郎這個充滿油水的位置,隻需要讓手下收集了幾份證據,交給禦史台的禦史出麵彈劾就輕輕鬆鬆使得馮遂丟了官不再說,還全家被抄,家產收歸國庫,十五歲或以上男丁充軍流放,十四歲或以下男丁入宮淨身為奴,其餘女眷一律充進教坊司。

對老狐狸來說,使得戶部侍郎這位置空出來不難,難的是如何讓自己人補上去,要知道這肥缺可是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的。但是,困難才有樂趣啊!他老夫聊發少年狂,興致勃勃的折迭袖子指揮手下布局起來。

於是,年幼的馮子芝就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刑部、大理寺官員闖進他的院子裡,一陣翻箱倒櫃。滿府下人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和號啕大哭聲,充斥著他的耳朵。滿府的淩亂、抄家景象在他的內心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痕跡。其後,懵懂無知的他被內侍牽著手,走進了一條胡同,獨自關在一間密不透風的房間裡。關了三、四天,期間沒有食物沒有水,任他如何的哭鬨也沒有人理會他,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在他被餓得奄奄一息,無比虛弱的時候,馮子芝想起了那顆咯崩一聲脆,甜而不膩,酸不倒牙的糖葫蘆,再想起那個會揚起一個仿佛連陽光都被他吸引的笑容,純淨而耀眼的男孩。

後來,他被粗暴的拖著另一間房間,仰臥在炕上,一人固定他的腰部,另外二人分彆按住他的兩條腿,並用布紮緊他的腹部和大腿上部。一個臉相凶惡的男人舉起一把呈鐮狀彎曲的利刃,問了一聲:「後不後悔?」馮不芝驚懼之下隻懂得大吵大鬨。凶惡男人都不理會他,直接下手。

馮子芝隻記得自己身上很痛很痛的,被喂了些什麼,硬是架著他在房內遛了一至兩個時辰,才讓他橫臥休息。迷迷糊糊的過了幾天,一天三次的抽筋,腿痛得要命,混身發抖。

馮子芝不敢再回想下去,對他來說,那簡直是地獄般的日子。

之後,他被帶進宮裡,接受訓練,拜見皇帝、太子、皇子、妃子的禮儀、如何侍候他們……林林總總一大堆。再之後,他天生聰穎,學東西也學得很快,長相又不差,運氣不錯,被養心殿負責來挑選人手的內侍一眼看中,就帶了回養心殿調.教。

當然,出於保護賈斂的好意,周文帝說給賈斂聽的版本刪減了大部分權紮傾斜的重點,隻是簡單說出馮子芝父親貪贓不法的惡事。

「那麼…那麼三爺,小芝能跟我回府裡住嗎?」賈斂討好的勾著周文帝的小尾指。

「小公子啊!你彆讓皇爺難做吧!」戴權一驚,苦口婆心的道。這馮子芝背景太複雜了,一個犯官之子,還涉及太子和大皇子之間的爭鬥,實在不該跟賈斂這種前途遠大的未來大將軍混在一起的。況且,馮子芝現在已經是無根的人了,不留在皇宮還能去哪裡?戴權眼底閃過一絲悲哀。

「可是小芝是我的家人啊!」賈斂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不服氣的道。

「小斂,我沒事的。戴公公很照顧我,我留在這裡很好。」馮子芝早已抹乾眼淚,有眼色的道。他是真心不希望賈斂因著他而惹聖上和戴廠公不喜的,不同賈斂的膽大包天、初生牛犢不怕虎,馮子芝經曆過內廷公公們殘酷的訓練、其他宮人的小道消息和自己的親身經驗,深知周文帝的威嚴強勢和戴權的陰狠手黑。況且……

馮子芝微微垂下眼簾,不留在皇宮,他怎樣報仇!?

見得馮子芝一臉信誓旦旦,賈斂信以為真,隻得扯著戴權的袖子,「叔叔,那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小芝啊!」

「老奴知道了。」戴權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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