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 「兒臣恭迎父皇得勝回朝!」身穿杏黃色五爪金龍服、一臉意氣風發的太子率諸皇子及文武百官在城外五十裡處等候周文帝大軍歸來。
「朕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很好。」不知道是說太子處理政事處理得很好,還是另有深意。
周文帝撇下這句後,就往太子身後的諸皇子和百官走去,獨留太子一人左思右想周文帝這番話有什麼含意。自從自己杖殺了太子左庶子謝莊和太子右庶子楊玄素,惹得父皇雷霆震怒,加上那些不省心的兄弟聯合在朝堂上隱隱與自己抗衡後,驕傲的太子害怕了,也開始去猜疑周文帝所說每一句話背後隱藏的意思了。
父皇這是真的稱讚他監國處理外朝大小事務做得好,還是……
太子倏地臉色一白。
還是暗指他乘監國的這些日子私下結交百官,安插黨羽,收買人心……沒可能的!這些事他都做得非常隱密的!但是…父皇身邊可是有東廠在,他縱容文官對付內侍……而且新收的那些門人裡可是有幾個是自己找門路進來的,說不定是哪個討人厭兄弟安□□入的探子……
不提太子自己一人的各種疑神疑鬼,列隊排開站在太子身後的諸皇子在周文帝讚賞太子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兒臣恭喜父皇大勝匈奴回朝!從此以後,那些可惡的匈奴人怕是不敢輕易南下了。隻恨兒臣不能隨我大周將士沙場殺敵、建功立業!」大皇子李天璜抱拳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有心就好了。」周文帝讚賞了一句。
「大哥所說甚是。兒臣聽說那些匈奴蠻夷連箭頭也不全是用鐵製的,我大周要對付他們就如同捏死螻蟻般容易,隻需派出一隊精銳之師,就能把他們都殺個乾乾淨淨!看以後誰還敢來犯我大周天威!」六皇子李天瑢表麵上咋咋呼呼,像個粗人,有時候甚至敢戳周文帝的痛處。他和李天璜一母同胞,是大皇子黨衝鋒陷陣的先鋒來的。
九皇子李天琅不著痕跡地擠開李天瑢,驕矜的說:「父皇乃天子,得天眷顧,氣運深厚。那些匈奴蠻子自然不是我大周將士的對手!」
「九哥這話有理啊!全乃父皇天威所致!」十皇子李天瑛忙不迭的隨自家九哥的話順著說下去。
「此戰全賴父皇運籌帷幄,慧眼識才,任用賢能,才能打敗匈奴人。當然,也要感謝我大周將士上下浴血奮戰、舍身忘死之功。朝中諸位大人禪精竭力地籌集、調配廿萬大軍所需糧草,才使我軍得以有力氣把匈奴人殺得大敗!諸位大人都有一份功勞呢!」一番話說得八麵玲瓏,先是讚美周文帝的獨具慧眼後,又不忘真的把性命都轄出去的普通將士,最後還把一份功勞分給朝中這些如果不是因為周文帝在軍中,分分鐘打算哭窮斷邊軍糧草的文臣百官們。
周文帝不動聲色的輕輕點頭。
聽得旁邊不高興出來迎接武人而黑臉的文官們,臉上都有了一絲笑意,心裡對八皇子李天瑾的好感更添三分。
「雁門、雲中大捷,斬首近十萬眾,呼韓邪部元氣大傷,其餘匈奴各部和鮮卑、突厥、柔然三族定然不敢再輕舉妄動!待得年後把各地的糧食、賦稅都收繳上來之後,我們就有足夠的錢糧去再打一場仗reads();。到時候,進可攻入草原,退也能派大軍堅守邊關,立於不敗之地了。」四皇子李天琰看似務實的一說,卻把諸皇子也全比下去了。
該死的老四!太子、李天璜、李天瑾、李天琅、李天瑛等直接或間接對「那個不能說的位置」感興趣的皇子無不齊齊在心裡罵了李天琰一句。
哪怕是回答得最出采的李天瑾都不能與李天琰這話相提並論。李天瑾充其量也隻是在分蛋糕、拉攏人心,然而李天琰這話卻是把自己放到國家整體大局,甚至是儲君的角度了。
周文帝狀似滿意的微微點頭。
「父皇身係萬民安危,這些日子兒臣可真的是擔心得吃不下咽。兒臣和七弟還抄了不少佛經上供佛祖,幸父皇有上天庇佑,大勝匈奴人,這真是我大周朝之喜呢!」五皇子李天琪純孝,一番話說得真心實意。
周文帝欣慰地點頭,他這個五兒子最是實誠,所以他說自己擔心得吃不下咽,那就是真的擔心得吃不下咽,不會是騙自己的。
「老七,你也來了?最近身子可好?」經五兒子一提,周文帝稍稍驚訝的發現自己因身患殘疾、長年不見外人的七兒子也來了。
「兒臣拜見父皇,謝父皇關心。鄭太醫醫術高明,兒臣經鄭太醫調理身體後,感覺好多了。」七皇子李天玠兩隻黝黑發亮的眼睛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就感覺自己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仿佛自己一切不為人知的秘密都暴露在他眼前似的。他給人的感覺就透著一種棱角分明的冷俊,甚至比朝中百官私下人稱「冷麵皇子」的李天琰更冷。
周文帝頜首,老七雖然身體不好,但也是個孝順、知禮的。
他替老七起名為玠。
玠者,大圭也。
按,天子之鎮圭,諸侯之命圭也。圭六尺二寸謂之玠。——《詩經·爾雅》
太保承玠圭。——《書·顧命》
在周文帝的心裡,身有殘疾的七皇子李天玠是命中注定會被分出去的藩王。但也因為這樣,他能更好地照顧、疼愛這個七兒子。同一件事,四兒子李天琰做起來是喜怒無常,那麼七兒子李天玠就是真性情、不與他這個父皇見外。
所以,論恩寵,李天玠可能比不上太子、五皇子李天琪、九皇子李天琅;論重用,李天玠可能比不上大皇子李天璜、四皇子李天琰、八皇子李天瑾;但論信重,諸皇子之中能使周文帝最為相信的就隻有這位七皇子。
「張旭何在?」周文帝一家子打完招呼後,就轉頭喚起大臣。
「臣在。」現任禮部尚書,也就是賈斂的表伯和長兄賈赦的嶽父──張旭畢恭畢敬的出列。
「……」周文帝頓了一頓,才問:「上將軍的後事安排得如何?」
這話一出,就連站在周文帝身後,心不在焉的賈斂都回過神來,雙目緊緊地盯著張旭。
「回皇上,臣已經按本朝最高規格,安排人手至上將軍府幫忙籌辦。且臣等亦已經準備好諡號,隻待皇上下旨。」張旭垂下眼簾,沒有留意自家表侄子居然與戴並排,一起站在最接近周文帝的位置。
「張愛卿辦事,朕放心。隻是諡號此事,宜早不宜遲,張愛卿且說說都準備好哪些諡號。」儘管東廠番子四處尋找冰塊冷凍牛金的軀體,但即使是周文帝下令急行軍,回到京城時,牛金的屍首早已經出現了屍斑,開始腐爛,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張旭微微遲疑後,就抬手回道:「臣並幾位大學士與左右侍郎一起商討出適合為上將軍諡號的一共五字reads();。」要死,大夥兒一起死。
「分彆是桓、平、莊、靖、勇。」旁邊的幾個皇子早就知道禮部商議好出來的諡號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打量著周文帝的反應。
一聽到這五個字,周文帝立時就變了臉色,臉色陰沉,一陣山雨欲來之色。身後的賈斂更是握緊拳頭,指甲入肉,滲出鮮紅的血。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哦?張卿不妨解釋一下吧!」連愛卿也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