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
「夠了。」馮子芝罕有失態地打斷了賈斂的說話。
他發現自己還是聽不下去。
「快要過年了。半個月後皇上就會封筆, 之後就會舉行筵宴,宴請群臣。那時候,皇上也能明正言順的放你出來,你就多忍耐一陣子吧!」一般的從五品小官不要說參加皇上舉行的新年筵宴, 最多不過是寫道賀折呈上去,最後由司禮監的小太監們捧出去燒清光,但賈斂可不是一般的從五官小官。
「廠裡還有些要事, 我先走了。」說罷,也不理會賈斂的反應, 提腿就走。
賈斂迷茫地眨眨眼。
怎麼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有些要事了?大半夜的還有要事?還走得這麼急!
賈斂無奈地聳聳肩, 躺回榻上。
妻子……
我的妻子嗎?
賈斂目無焦點的注視著床柱。
長相?要長得很漂亮很漂亮, 皮膚要白, 很白很白的那一種;
身材?賈斂臉紅了一下,這幾月下來軍營裡那些糟漢子說什麼黃調子他未聽過。
不用很豐滿,最好平一點, 抱上去有些骨感;
身高?長得要高, 但又不能太高,最好隻較自己矮一點點;
聲音?不要太高,吵鬨得很, 最好低沉又清洌一點;
性子?彆太熱情,他可受不來,最好冷冷淡淡又很在意他的;
要懂武功,但又不用太強, 有自己保護嘛;
還有!一定要和奔宵好,奔宵不喜歡,他再好也不要!
再者,要懂得管帳,替奔宵買馬草,買得他快破產了有木有QAQ!
越想,腦中的一個人影就越是浮現出來。
賈斂騰的一下又坐起身子。
「係統係統!」他急急地呼喚係統。
「叮!完成突發任務──雷霆之怒。宿主以鐵血手段威震京城,成功報仇並且立威,有效地杜絕日後禍及家人的事件。任務獎勵:五百金、京城聲望+50、福祿寶箱x1、素銀寶箱x2、青銅寶箱x5。」
賈斂心裡著急,才不理會它的說話,「快把影存戒給我!」
「叮!取出影存戒!」
半空中,一個小小銀色的指環落在賈斂手中。
這枚指環是他從前完成了一個小任務,係統獎勵的。那次他在京城郊外看見一個手提長劍卻瘋瘋癲癲的男人,附近的人說他是一個江湖俠客,一手劍法精妙絕倫。原本浪跡江湖,四海為家,快意恩仇,後來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後,就退出江湖,成親定居在京郊。
誰知這江湖哪裡有這麼容易退出的,人在江湖中永遠都退出不了,隻要一天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聽說,有一天,俠客從前的仇家找上門要報仇,但也敵不過俠客的劍法。然而,仇家竟然把俠客懷著身孕的妻子推上了俠客的劍。俠客停不下手,誤殺了妻子與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他看著自己滿手鮮血,還有妻子的屍體,接受不到,居然得了失心瘋。
每天一時拿著長劍殺氣騰騰地揮舞,仿佛有仇家找上他,要拚個你死我活似的,一時又臉帶溫柔安安靜靜地挽著空氣行走,仿佛是跟自己那有孕的妻子一同散步似的。
周邊的百姓可憐他,不時也接濟他一下。隻是,哀大莫過心死,沉迷在往日的俠客縱然不肯承認妻兒的死,但也已經形同枯槁,不複往日的瀟灑不羈。
而係統發給賈斂的任務,就是打醒這發瘋的俠客,讓他醒過來麵對現實。
賈斂本以為這個任務輕而易舉,雖然當時的他槍.法還沒有大成,但尋常親衛他也能一打四。不過是對上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俠客,又有何懼?
怎料,那發瘋的俠客不知是哪家名門正派的弟子,縱然是瘋了,但一手劍法當真高超絕倫,又把他當作了那些來尋仇的仇家,出手可真是毫不留情。要不是當時他是與牛繼宗一同出去跑馬,牛繼宗見勢不妙把他拉回來,他早就沒了一隻手腕。
最後,賈斂利用地形,又是跳樹,又是繞石的,好不容易才一拳砸到俠客的眼框上,把他按倒在地上不住地一頓好揍,才徹底揍醒了俠客。
俠客醒來之後,沒有責怪他,還感謝他。
能夠幫人、完成任務,還提高了自己對羽林槍.法的理解,賈斂也是高興不已地走了。之後的事,他也是從旁人口中聽說。
賈斂走了之後,俠客把自己與妻子滿布塵埃的家整理得乾乾淨淨,也打水把自己整個人洗刷了一遍,仿佛煥然一新似的。他還把自己藏在暗處的銀子,分派給這些年接濟過他的人。
最後……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
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當晚他一把火點燃了房子,衣服整齊地躺在自己與妻子的床上,懷裡抱著當年妻子嫁他時所穿的大紅嫁衣。
俠客殉情之後,係統就獎勵了他一枚戒指。
那就是影存戒。
彼時,賈斂尚且年少,不懂情滋味,也就把這戒指拋到一角去,不理不管了。
現在倒是記起這事情和這枚戒指的描述,連忙把它翻出來了。
影存戒:「據說此戒能存儲自己最心愛的人的影子,不過代價是要滴一滴自己的心頭血。」
最心愛的人嗎?
賈斂怔了一下。
他摸上床邊那把由呼韓邪送他的金刀。
這刀雖然騷包了一點,但著實是鋒利無比。賈斂打算哪天抽空去從新打過一把刀鞘便是了,原本的那鑲嵌了七顆價值連城寶石的刀鞘就是給小賈璉玩也好。
仿佛是著魔似的,他竟然抽出了金刀,微微在左胸前比劃。
「叮叮叮叮叮!!!」係統仿佛感覺到危險,不住地發出叮叮的聲音。
「宿主在做什麼?請宿主立即停止手上動作,不要作出任何會使係統誤會的動作!」
「我在取心頭血啊!不割開皮膚,怎能取這心頭血呢?」賈斂沒有抬頭,依舊在比劃道。
「叮叮叮叮叮!!!!!!!!」
「宿主你有沒有常識的!割開了心臟你還怎活了!!!」係統崩潰了,它沒想過這個從不讓它煩心的宿主,一瘋起上來會瘋得這麼厲害。
係統語速飛快的道:「宿主隻需要咬破舌尖就行了,係統會助宿主逼出心頭血的了。」它實在是怕這位宿主想不開,下手太快把自己給割了。
賈斂恍然,原來這樣也就可以。
他不是瘋子,也曾親手紮破敵人的心臟,不是不知道割開了自己心臟會死,但剛才的那一刻就好像是著魔似了。
隻要能得到那個答案…確定了自己最心愛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他就算是死也沒所謂。
賈斂牙齒微微重力,咬破了舌尖,把血液滴到影存戒的表麵上。
戒指銀白的戒麵,也變成了紅色。
他專注地凝視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