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現代人,林漪玉自然是有聽過, 甚至也曾是「一入基三深似海, 從此節操是路人」的受害者!
就在她又驚又疑地踏入冠軍將軍府的大廳後, 就被坐在上首的男子所驚到了。
一身銀色繡金線的蟒衣外罩同款鬥篷, 氣勢十足的美男子坐在上首, 端起茶杯優雅的飲著。
就在林漪玉腹腓自己這位三舅舅該不會是行動起點男,美貌晉江男的時候,李璉說話了。
「小…叔叔, 你今天身子不適,可請了太醫過府把脈?現在可好了?」礙於有外人在, 李璉強行改口道。
「嗯,坐吧!你放心,沒什麼大礙的。」馮子芝溫和地點頭,麵對自家兒子的關心, 他看起來很是受用。
李璉放眼一圈, 疑惑的問:「對了, 小…叔叔, 爹在哪了?」隻要爹爹和小爹爹都在家的時候,他倆一定會在同一個地方的。
「皇上急召,你爹進宮去了。」
李璉恍然,難怪爹爹和小爹爹會不在一起了。
馮子芝把目光放到林漪玉、林黛玉二人身上。
「這兩位就是如海的千金?」尾音微微拉長,帶著一點慵懶的沙啞。
「是的,她們今早到京,老太太讓我帶她倆來見見爹爹。」李璉向林漪玉姐妹介紹馮子芝, 「這位是司禮監的馮太監,與我爹是生死至交。」
「你們…叫什麼名字?」馮子芝溫潤的嗓音帶著一點磁性,十分性感。
「小女子名喚漪玉,妹妹名喚黛玉,見過馮太監。」姐妹一起微微躬身行禮。
「好。」馮子芝頜首,「一路辛苦了,路上可有遇到什麼難處?」
林漪玉不敢多話:「托馮太監的福,路上一切安好。」身邊的林黛玉也謹慎地點點頭。
馮子芝一眼就看得出她們坐立不安的樣子,索性點明自己與林如海相熟,「你爹當初外放去揚州都是我替他出的主意,你們無須見外。」
有此一話,不說林漪玉,林黛玉緊張的神態一下子就消散了很多。
林黛玉突然記起:「啊!我記起了!爹爹從前也有提過馮太監的。」
「哦?他說我什麼了?」馮子芝嘴角含笑,鼓勵地看著她。
林黛玉笑道:「爹爹說馮太監才識超群,足智多謀,才學勝他百倍!」知道是自家爹爹的故人,她倒是一點也不緊張了。出門在外,辭彆父親,遠離故土,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熟人」,她現在瞧著馮子芝隻感到陣陣親切感。
「哈哈哈哈!」馮子芝朗聲笑起來,好看的唇角彎起一個弧型起來。
「好一個探花郎!真真的不老實!隻怕他是在轉彎抹角罵我詭計多端吧!」
他又問:「你們叫我叔叔吧!可曾讀過書?」
見得馮子芝這麼和善,林漪玉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剛學了《四書》。」
馮子芝耐心地一一細問她們的起居飲食、學習興趣,竟較親外祖母史氏也要細致得多。
「一點小玩意,收了吧!」抬手,讓人抬了一盤上好由和田白玉製成的飾物和一箱書籍。
「謝馮叔叔。」林漪玉是不知道個中的價值,而林黛玉相較禮物的價值,她更在意馮子芝特意為她們孝期準備素淨的飾物這份細心的。
「延年!你上次說看中那翡翠玉白菜,我從皇上那裡替你討了回來!」人未到,聲已到。
甫一進門,李斂就看到一對與自己生得有幾分相似的姐妹花,就知道她們是什麼人了。
「見過三舅舅。」林漪玉和林黛玉齊齊起身行禮。
「起來吧!」
李斂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咳!」他假咳了一下,「一路辛苦了,路上可有遇上什麼困難?」不愧是兩口子,連開口第一句話都一模一樣。
「有勞三舅舅掛心,路上一切都好。」
沉默了一下,李斂就緩緩的問起賈敏如何得病,如何請醫服藥,如何送死發喪等細節,雖然這一切他都已經從李老大夫口中得知了。
在賈敏剛重病的時候,李斂就懇請自牛金去世,深感年邁退出軍營的李老大夫下揚州一趟,替賈敏診治。結果得出卻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再好的藥也隻能替她吊著一口氣,想不通的話情況隻會越來越差。
在成親了好幾年後,賈敏好不容易才懷上了,經江南名醫診症還是雙胞胎來的。可想而知,當時的林如海和賈敏是多麼的欣喜若狂。兩人小心翼翼地對待這來之不易的雙胎,進口的食物全都經有經驗的老嬤嬤看過,涼的、寒的、溫熱的、海鮮類的,統統都不能吃,每天中午都由林如海陪伴在院子裡散步……
千辛萬苦才平平安安把胎兒養到第七個月,賈敏卻早產了。雙胞胎早產的機會高,一直為賈敏安胎的大夫都有告知林如海等人,是以他們都沒有疑惑。
但是賈敏卻走上了跟她娘親史氏一樣的路──她難產了。
痛了四天三夜,血流如注,要不是負責的大夫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名醫,恐怕連性命也保不住。即使如此,賈敏從此以後都不能生育了。
如果是意外的話,賈敏和林如海也隻得認了。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已故的林老太太早幾年曾經替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開臉,給了林如海做姨娘。前些年還好,她們也算是老實本份,安份守己。賈敏就算心裡不高興,因著她們是林老太太身前的人,又曾經照顧過林如海幾年,頗有情份,也隻當作看她們不見,平日也不用她們立什麼規矩。
隻是,其中一個顏色好的姨娘看見林如海和賈敏琴瑟和鳴、伉儷情深,卻是生了不該有的妒意。隻以為沒了賈敏,風度翩翩的林如海就會把對賈敏的感情全都留給自己,自己也會與老爺如膠似漆,就起了害人之心。雖然賈敏和林如海看得仔細,但姨娘是家生子,在林府裡的人脈不少,安排了一個負責幫忙接生的婆子穿了一身用紅花熏香過的衣服,誓要把賈敏害得一屍三命。
是以,賈敏一直血流不止。
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大夫是外男,一直隔著門在外麵指揮。若不是林如海著急賈敏的性命,讓大夫進去的話,恐怕到死,賈敏夫婦也不知道竟是有人要害了賈敏。
雖然林如海親自命人把那個惡毒的姨娘活活打死,但是賈敏已經不能再為林如海生育,隻得強忍傷心把林如海推到另一個姨娘的房裡。那姨娘是個好生養的,在林漪玉和林黛玉滿月後就有了身孕,還一舉得男。當然,她因為懷孕期間補得太過,誕下林家唯一個的小少爺後就離世了。
賈敏是愛極了林如海,她自己生不出兒子,就真的把滿顆心都撲在那個庶子身上,親自教養,連兩個親女兒都要往後靠。可惜,那個庶子命薄,三歲的時候就因著一場風寒去了,賈敏也隨之而病倒……
「以後你們隻管安心在榮恩侯府住下來,要是不喜歡的話也可以到我府裡住。如果有人薄待你們,儘管跟我說,不用怕。」李斂這是要替林漪玉和林黛玉做靠山。
「謝三舅舅。」
李斂和賈敏是龍鳳胎,相貌有八成相似,隻不過李斂乃習武之人,英氣勃勃,而賈敏滿腹詩書,鐘靈毓秀。兩人氣質不同,一眼就能讓人辨認出來,所以很少人注意到這一點。
不同於林漪玉這個冒牌貨,林黛玉見到李斂,就好像自己母親一樣。多愁善感的她眼眶微微紅了一圈,對李斂很是親近。
而李斂對於外甥女的親近有點不知所措,但也沒有拒絕。
林漪玉忍不住試探:「三舅舅可有聽過手/槍、機關/槍?」
李斂一臉茫然,努力回想各種奇門兵器。
糟糕了!被自家七歲第一次見麵的外甥女給難住了!該怎麼辦?急!在線等!
「那可曾聽過杭州西子湖畔的藏劍山莊?心開天籟,抱劍觀花的莊主葉英?山居劍意、問水訣?」林漪玉激動的問。
這個…李斂覺得有點熟悉,他記得他那位來自三百年前素未謀麵的師父李承恩手上的天策秘傳裡,曾經記載過一些大唐門派的事情,當中就好像有一個門派是叫做藏劍山莊的。
「你知道藏劍山莊?」李斂有點驚訝,三百年前的舊事何以他這個養在深閨的小外甥女會知道。
林漪玉大喜,言不由衷的道:「我…我做夢夢過。」
李斂和馮子芝一看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是她所說的這樣,但也沒有深究。
「聽說,在三百年前安史之亂時,藏劍山莊弟子布下禁陣,此陣一經發動,不死不休,每開一陣,必死一布陣之人。因此,藏劍山莊幾近覆滅。而之後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天策秘傳上隻記載到這裡。
林漪玉悶悶不樂的道:「是…是嗎?」
她已經可以肯定自家這個便宜舅舅不是穿越者,隻是一個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天策傳承的人。
但很快,林漪玉的心撲撲的跳起來。這裡不隻是紅樓夢,還有天策,還有江湖。外麵的世界是這麼的大,外麵的景色是這麼的美,這讓肆意慣的她如何甘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閨閣小姐!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隻做些針線活,學琴棋書畫,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
「舅舅,我想要學劍!」隻是學劍,不是加入天策府。
林漪玉上世就是玩藏劍的二小姐。
一入藏劍,一世藏劍。
也許她不懂鑄劍,不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