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朱瞻基真的成長了。他開始有了指揮官的樣子,懂得了如何收買人心,也明白了林川練兵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哪。
那就是,林川從未把人當人的操練過,或者說,他所了解的人體極限,和常識裡的人體極限,根本不是一個層麵。
阿瞞一直騎馬跟隨在朱瞻基的身邊,那心疼得就跟自己在走路一樣,不斷奉勸著聖孫,讓其上馬休息休息。實在不行,自己下去幫聖孫背也可以啊!
但朱瞻基跟他爺爺一個德性,天生犟種,誰勸都不管用,背著大大的行李一步也沒有停下來過。因為他是皇太孫,所以不管是兵器還是甲胄,都比幼軍的下官更好也更重,走起路來更加吃力。
那些跟隨在其身後的幼軍們,都看淚目了,這還是想象中的皇太孫嗎,明明就是和兄弟們心連心的好領導啊。
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太孫就是在證明給幼軍們看,其實並不是不可完成,他也能做到。
軍器局的一眾官吏工匠都嚇傻了,生怕太孫走出個三長兩短來,要是真出事,報回京師,他們沒有一個人可以脫得了乾係。
阿瞞是看著太孫的雙腳走著走著,血水浸透鞋麵,在地上留下血腳印來。心疼死的他,跑去跟領頭的林川鬨彆扭,“喂,你是想玩死太孫才高興啊?我跟你說,你這樣是在玩火,要是出事了,我們所有人都要死。”
“我又沒讓太孫背負行囊行軍,是他自找的。真出事了關我屁事?”林川百無聊賴道,“況且我還有一塊免死金牌,隻要不是謀逆,殺誰也不會殺我的,阿瞞兄放心。”
好嘛,你有免死金牌你牛逼,敢情其他人就都隻有一顆項上人頭了。陪你在這尋開心來了?阿瞞氣得都想罵娘,要不是打不過林川,非要跟他打上一架才好!
等到了中午,林川招呼隊伍在一條山澗小溪邊休整,接下來的路沒有鋪設好的官道,走起來會更加難行。阿瞞親自為朱瞻基脫下錦靴,腳上果然起了不少水泡,和幼軍崽子們的腳已無二異。
那種痛,老六隊的全員,包括林川都曾經體驗過,談不上什麼新鮮。但眼前這位可是皇太孫,皇上的血脈,吃這種苦,誰曾想過?
“堅持不住,隨時能上馬,沒人攔你。畢竟你是皇帝家的崽子,吃不得人間的疾苦,也很正常。”林川一邊啃著午飯的肉乾,一邊嘲諷著正在療傷的朱瞻基。
“教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能自己走完。”明明痛得都眼含淚花,但這聖孫依舊倔強。
“你高興,那就繼續。”林川的同情都是轉瞬即逝的稀罕貨。
當晚上終於趕到一座縣城休整時,縣太爺還以為是鬨匪患,帶了不少的官差前來準備作戰的。沒辦法,幼軍們慘兮兮的樣子,真不太像正規軍,更彆說是太孫的衛隊了。
縣裡的待遇比驛站好,至少有專門的醫館,給所有人提供更好一些的醫療。他們吃得也更加豐盛,不過都學乖了,不敢暴飲暴食,天知道明天又會如何折騰他們?
從這一天開始,朱瞻基已經可以做到和兄弟們同吃同睡,那兄弟間的情感,大概都是在一聲聲咒罵林川中建立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