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專門為鄭和舉辦的慶功宴,不光因為他巡訪東非歸朝有功,也因為朝廷毒瘤已除,大明傳國玉璽重回龍案,日後便不太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下西洋遠行了。
太子爺這精算師算過,其實鄭和每次下西洋,不管新修寶船,還是籌措人手,日常開銷,外加招來一群納貢討賞的藩邦使節,朝廷是虧得不要不要的。可以將其視為非常沉重的負擔。
工部尚書宋禮早已幾次啟奏,為保鄭公下西洋所用的工匠團隊異常龐大。他們平日無事就在生產海運船隻,這些都是官船,因風浪與各種原因,每年損壞沉沒不在少數,有司修補又迫於期限,隻得增加科斂,成為百姓的負擔。
建議從此廢除海運,增加運河通船,多挖支流,更為經濟實惠。
太子爺一聽能省錢,兩隻眼睛都冒紅光了,自然支持。在與朱棣多番商議後,借此良機,正式冊封鄭和為司禮監掌印,堪稱太監的頂級配置,日後將協助太子,處理藩邦事宜,幫其增長對海外局勢的見識。
百官紛紛上前抱拳祝賀,也隻有林川看出了大哥眼中的失落,畢竟鄭和就是一隻翱翔藍天的鷹,才不想變成朝廷裡被關起來的鳥,失去了自由。
不管參加多少次,林川還是不喜歡這種趨炎附勢,亂哄哄的國宴,吃不了幾口就已經想著如何開溜了。但就在他環顧四周,尋找機會的時候,突然一隻大手摟住了他的肩膀。
換成剛來大明警惕感拉滿的時候,就這一個動作,林川身體本能就能來個過肩摔加反手擒拿,把手的主人給折了,但現在,他早用仁視確認了來者的身份。
“方大人,彆來無恙啊!我可想死你啦!哈哈哈!”來者一手提溜著酒壺,一手摟著林川,笑得那叫一個花枝招展。
“解縉?”林川頗為震驚,才想起來這孫子就是那個口無遮攔,得罪了皇上的倒黴鬼。按照正常的曆史,現在的他應該還在詔獄之中,然後來年這個時節,被紀綱騙到雪地中飲酒,最後活活凍死才是。
而現在紀綱已經伏法,在詔獄反擊紀綱的行動裡,他居然乾上了傳遞消息,分發兵刃的活計,一下變成了平叛有功的功臣,就這麼鬼使神差地給放了出來,還在太子爺的疏通下,居然參加上了這種上檔次的國宴。
也難怪朱高煦的臉色一直跟踩了狗屎一樣,畢竟解縉那股讓人討厭的勁,還真像那啥。
“解大人,許久不見,你似乎瘦了不少?”林川無奈,隻能寒暄了起來。
“還不是因為紀綱那奸人,將我關入詔獄,太子爺明明交代過要好生照料於我,竟然抗命克扣我的口糧,三天才能得見一次肉食,真是卑鄙無恥下流賤格!被誅九族真是死有餘辜!”不喝酒的解縉已經滿嘴跑火車了,這喝了酒的更是讓人想抽他幾個大耳刮子,幾句話就把太子給賣了。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詔獄不是客棧,夥食本來就差,你能三天見次肉,已是照顧你了?”林川覺得,要是自己是紀綱,估計每天狗吃啥,就給這貨安排啥,沒毛病。
“不聊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方大人,現在的我已今非昔比,昨日聖上剛剛任命我為巡察禦史,雖僅為正七品,但卻是直受皇命,官輕言重。日後若我巡到方大人的地界,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解縉一副很給麵子的模樣,還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跟大哥照顧小弟一般。
“那可真要謝謝解兄了,如若到我寶地,一定讓你領略戴綸大人感受過的待客之道。”林川已經有點等不及把這家夥埋糞坑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