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1 / 2)

一路行船,五月二十二這日,終於在揚州碼頭靠岸,孫府與林府都早有人等著迎接。林大人還得上衙,隻叫管家帶著一乾人等來奉迎黛玉,孫家卻是奉聖夫人親至碼頭。

曦月與黛玉一同下船,先送黛玉上了林府的馬車,才回轉過來,往孫家那邊去。一看,為首的是一個年約四旬的夫人,正是母親,她早迫不及待地下了馬車,要不是看曦月之前身邊有林家的人,又有身邊仆婦丫頭攔著,都要撲過來了。

這會林家的馬車都走遠了,她甩開仆婦的手,疾行過來,一把抱住曦月,壓抑地哭道:“我的寶貝女兒!”然後又仔細端詳她的身量神色,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希希,你瘦了呀。”

曦月鼻頭發酸,輕輕喚了幾聲媽媽,強忍住了淚意。自從元和六年初一彆,已經快六年不曾相見了。不過母親一身雍容富貴,氣色甚好,身邊服侍的人眾多,看來並沒有被庶弟慢待。

旁邊一個年輕男子勸道:“母親,如今已經接到了大姐,不如先回家罷?這到處亂糟糟的,大姐一路也乏了,還是得早些回去歇一歇呀。”

孫媽媽道:“說的是。”於是收了淚,叫曦月與她一起上車,一路回府。

車上,孫媽媽向曦月介紹道:“外頭那個,是你五弟孫哲逸,陪我一道來揚州辦事的。還有兩個妹妹都出嫁了,等日後再見。你二弟昨日到了揚州,如今在家中等你。”

曦月點頭,原來是庶弟。說來可笑,雖然是同父的兄弟姐妹,長到二十一了才第一次見到。六歲之前她獨自一人在小院裡生活,家裡兄弟姐妹一概沒見過,後麵更是直接進宮去了。

不過說起來,二弟有官職差事,如今又不到婚期,他本該在蘇州才是,如何會在此時來揚州?

孫家在揚州買了個三進的宅子,距離林府三條街,不遠不近的,日後可以作為彆院充作曦月的嫁妝。孫媽媽住正院,兩邊廂房都留著,隻西邊靠近二門的角房做了廚房,曦月看了後覺得煙霧繚繞的,就選了東邊廂房起居。

一路回到家裡,孫媽媽早安排好了熱水,曦月洗浴用膳,稍作休息之後,去到正堂見母親,果然二弟孫哲遠已經侯在那裡。

他隻比她小幾個月,麵上帶著親切的笑容,是個挺拔俊秀的青年。一見曦月進屋,就起身向她問安行禮:“大姐安好,不知一路順利否?”

曦月一路顛簸已經累得慌了,若不是知道肯定是有事找她,隻想回屋子倒頭就睡,哪裡肯陪他在這寒暄,更何況他們也沒什麼情誼。便直接問道:“這時前來揚州,必然是有事,不知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

孫哲遠聞言無奈的笑了笑,又道:“確是有要討教大姐的。先鬥膽請問大姐,蘇州織造是做何的您知道嗎?”

曦月點頭,這她當然知道,皇上的暗探,眼線,錢袋子。

見她知道內情,孫哲遠鬆口氣,這就好辦了。他接著說道:“這其中有多燙手您該是明白的,非得是陛下非常信任的人才能做。我自知是沾了母親和大姐的光,才被陛下看在眼中。”

“從前咱們全家雖然遠在江南,但大姐就在宮中,自是萬事不愁。可如今大姐出宮了,日後萬一有什麼小人在陛下耳邊進了讒言,陛下再起了疑心,那真真是要萬劫不複。”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看了看嫡母與曦月的臉色,可惜孫媽媽早閉眼假寐,曦月也一臉平淡什麼也看不出來。

曦月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直接點破道:“所以你想送人進宮。”

孫哲遠被她說破也不尷尬,隻笑了笑,拱手作揖道:“大姐明察秋毫。我十多歲就到江南來了,對京城和皇上可謂一知半解。如今實在是惶恐家中前景,便慌亂的想了餿主意。之前問了母親,可母親說她也離京日久,不知京中情形。好在大姐來了,還請指點迷津。”

曦月再次點頭,非常理解孫哲遠的擔憂。他在蘇州織造過手的錢雖然很多,但一大半都是要交給京城的,賬麵上不免虧空,皇上信任的時候自然沒問題,失了聖心這就是現成的借口,等著瀆職抄家吧。更何況他還有地下工作要做,查訪彙報告小狀,全是不能見光的,漏出去了隻有皇上能保他。

於是曦月告訴他:“若是要做妃嬪,那要適齡的女孩子,而且不要選和我相像的,性格樣貌差的越遠越好。你自己送,我和媽是不會開這個口的。”選個和她相似的,是羞辱皇上還是羞辱她呢,暴怒的皇帝絕對會收拾他的。

“如果是做女官,那就隨便了,女官上下我都熟悉,會去信叫人照顧的。”說完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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