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看到過類似的奏本和提議了,都說給朝廷省錢省事增加稅收,又是憐惜百姓的仁政,我一度想過等整頓完之後可以允準,畢竟百姓實在太苦,多些收入也是好的。你的提醒十分及時,振聾發聵,我之後會派人再查證的。
子淵”
曦月驚住了,這居然是封家信!她給皇上寫的是工作報告,是奏本,皇上給她回家信!這畫風感覺哪裡不對。一時想到前世曆史小趣聞裡說雍正給臣子回複奏章時寫的肉麻信件,難道皇上也是這個風格嗎?好離譜,活久見。
拋開那些話語領會領導指示,首先老板表示信件不夠勤,好吧這個是她不對,隻是之前她任務沒開始沒做完寫一半總感覺不好,沒得寫的難道要寫頌聖或者請安那種馬屁嗎,她臉皮不夠厚啊!還是有了階段成果後一次性寫感覺完整些。沒想到老板還有查看民間真實這種需求,行,沒問題,她日後照辦。
然後老板表示任務完成的不錯,最後表示意見提的好,他會重新查證考慮。
曦月一下子放鬆了心神,不自禁地微笑起來:好像結果不錯?她希望皇上注意的事他都看到了,也沒有責怪她不該主觀偏見,還說以後可以繼續。雖說這種珍貴的權力她不會經常用,免得哪天就過線了,但有和沒有完全不一樣,感覺自己呼吸都輕快起來了。
曦月把信收好,又快速寫了回信,主要包含一些蘇州城和揚州城物價、從往來夫人的穿戴猜測身家收入(誤差肯定很大)、牌局聽來的一些故事逸聞,湊了一封祝賀新年的信。封好蠟封以後叫來陸侍衛去傳送。
突然林管家步履匆匆滿頭大汗地到正院來見她,說道:“太太,老爺剛剛精神短了說要小憩,吩咐我過兩刻鐘喊他。到時間我在門外呼喚沒有反應,鬥膽進去後才發現,老爺兩頰發紅,燒的昏過去了。”
曦月被唬的差點繃不住臉色,林海發燒昏倒了?忙問道:“請徐太醫了嗎?”
林管家道:“小的馬上派人就去請徐太醫了,然後往您這來,如今前院還請太太過去做主。”
曦月連忙起身出門,往前院去。說實話林海是她作為醫生最討厭的一種病人了,話不聽,藥偶爾吃,一勸說,都是好好道歉堅決不改。自從徐太醫十月來和她反應過後,快三個月了她也常常送藥膳去前院,經常過問他吃藥與否,勸說談話好幾次,但依舊是那麼我行我素油鹽不進。
這種自己不想好不想治甚至就是不想活的人,真是萬分的討厭。奈何作為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人,他最好多熬幾年,黛玉太小了,還沒做好準備。
說實話她能理解林海為何如此。
世家最注重傳承,姑蘇林氏何等門第,他卻年過四十三依然沒有兒子,讓林氏嫡枝傳承祭祀斷絕,這種對父母先祖家族的愧疚能把人逼瘋。作為傳統士大夫,一方麵從小就深信“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絕對不能自殘自戕,這是不孝;另一方麵“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兒子的活著,每一天都是不孝。
林海如今的精神狀況就是活的絕望,想死卻不能,而表現出來隻是不愛惜身體不想吃藥,辦公正常,平日麵對她和黛玉也情緒穩定溫和,曦月都佩服他的強大理智。
一路到前院,徐太醫已經診治完畢開完方,在給林海做針灸,眼角瞥見她進來也不理會,先繼續針灸,曦月坐到一旁等待。
不多一會,徐太醫收了一應物件,坐到她對麵道:“太太,您一定得好好說說林大人。本來照老夫的來,他可以活到花甲之年甚至更多。但如今他再這麼不管不顧的,能到知天命都是老天爺保佑!”
曦月嚴肅著臉應承,徐太醫說的一點沒錯,原著林海去世就不到五十。不行,不溫不火的勸說是一點都沒用的,她得和他談的深一點,比如他的心結,傳承的問題,給黛玉招贅或許諸多不好,但是找個靠譜的夫婿然後第二個孩子姓林行不行呢,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無論黛玉日後是嫁還是不嫁,現在讓他有點求生欲望最重要。還有不到十天過年,先讓他養病,然後過年後來把話說開。
徐太醫醫術果然靠譜,半個時辰後林海就從昏睡中醒過來了,睜開眼那一瞬間,迷茫遺憾失望各種神色閃過,在看到曦月在桌邊坐著,立刻收斂了表情,飽含歉意地微笑道:“讓夫人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曦月也不說什麼,隻溫聲說道:“老爺,您還是多保重些的好,黛玉還指著您呢。馬上過年了,快把病氣打發走,帶到明年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