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忘山關的所有弟子全死了,隻剩下他一人守在不塵山。
明明那一日隻是應從道門去支援被困在忘山關的人,可最後所有人都死在了裡頭,誰也不知道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那一日被抬回不塵山的弟子數不勝數,血染紅了不塵山的台階。
想到那一日的場景,他便有些混沌,眼眸半闔往醉須君的懷中倚了些。
而他的反應醉須君自是看在眼裡,也知道他定是又想到了那一日的模樣。
他雖沒見過那時,但從白江陵口中也知道,極其厲害。
小心拍撫著他的後背,隨後道:“你是他最疼愛的弟子,真人又怎麼會怪你,且他若是知道你如今在做些什麼,知道你成了道門先者,他隻會高興。”
他曾見過無上真人幾回,與道門那些個老迂腐不同,無上真人是真正將人境災禍放在心上,而他不塵山弟子同樣也是如此。
若是無上真人知道歲雲暮如今獨當一麵成了道門的先者,定是會高興,又怎麼會怪罪他千年不回不塵山。
“恩。”歲雲暮聽著他的話輕應了一聲,可眼中神色也是愈發的沉。
之後也沒再出聲,低眸看著。
又過片刻,他才回眸道:“走吧。”
“不然,在這兒住一夜,等明日再走?”醉須君見他情緒不高,哄著出聲。
原是因為紫衣道人一事,他想儘快帶歲雲暮回道門去。
但看歲雲暮此時的模樣,倒也不那麼急了,明日再走也可以,總歸來說他現在就在他的身邊,即使紫衣道人真的來了,也不過就是來找死。
歲雲暮聽聞抬起頭,也知道他是在照顧自己,輕搖了搖頭,道:“不用,道門那兒的事不少,現在回去便好。”
“那便依你。”醉須君見此,知道這是定下了,隻應了一聲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離開不塵山他們就回了道門,不過因著醉須君有事,所以也隻歲雲暮一人回了住所。
此時天色已暗,下起了細雨,連綿不絕。
方才在不塵山時站了許久,身上淋了些雨,來時也未換衣。
所以這會兒回了住所後,他就去了一側屏風後沐浴更衣。
屋中有些靜,浴桶中的水極暖,觸碰之下拂散了他身上的寒意,眼底的疲憊也隨即湧了上來。
先前一直強撐著,可這會兒卻都散了。
師門的死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敢去碰也不敢去提。
有時候甚至在想,為何那一日自己要留在不塵山,為何那一日自己沒有去,明明那一日該去的是他。
他看著清澈的水麵,看著自己的倒影,終於是在片刻後靠在一側閉上了眼。
思緒有些渾噩,許久未醒轉。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淺淺的水聲,下一刻身子被抱著從水中出來,涼意也隨之湧了上來。
這也使得他微微皺眉,隨後才睜開眼,見醉須君就在跟前,夜色下身影格外清晰。
他沒有出聲,又看了一眼才再次閉上眼,挨著靠在他的懷中。
仿佛是尋到了寄托般,很是親昵。
而他的動作醉須君察覺到了,同樣也知道他這是醒了,腳下步子未停很快就回了床榻上。
又取了錦帕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漬,後頭則為他穿衣。
期間歲雲暮是半分動靜都沒有,仿佛是睡著了一般。
他知道不塵山的事情擾著他了,到也沒說什麼,就是不知歲雲暮在水中泡了多久,身子涼的可怕。
這讓他很是心疼,同時也無奈,方才不該先去處理道門的事,應該先陪歲雲暮回來。
伸手撫了撫他濕漉的發絲,後頭用了些術法將其烘乾,然後才抱著他放入被褥間。
低眸時淺淺地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然後道:“你先睡會兒,我去換衣裳。”話落才起身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