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辛苦了,那我現在先回宿舍,有事隨時聯係。”
他實在是個極好看的男子,那容貌仿佛灼灼發光似的,一笑使人忘憂。
年輕姑娘又有點不好意思:“沒事,慢走。”
林雪曠笑著向門口走去,與對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抬起手,廢棄的紙杯從那姑娘身後劃出一道弧線,落進了教室一角的紙簍裡。
幾滴水滴在她散在身後的長發上麵,瞬間蒸發成一股白煙,嫋嫋散去。
*
謝聞淵也確實是氣的昏了頭,摔門而去之後大步走到樓下,才想起來那明明是他的辦公室,要走也應該是林雪曠走才對。
但他這時也不想回去,拎著那杯愚蠢的奶茶在教學樓門口踟躕片刻,慢慢走到了操場上。
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不遠處的綠茵場上有幾個學生正在踢足球,謝聞淵靠著操場前的單杠看了一會,將吸管插/進/去,喝了口奶茶。
他和林雪曠的口味不太一樣,一直不怎麼喜歡這種甜兮兮的東西,眼下不過是為了平複心情,結果還是覺得不好喝,倒把吸管上咬出了兩個牙印。
也大概是情緒的原因,褪去方才的暴怒,能清晰地感到心中的疲乏與疼痛。
他身邊的地麵上,單杠投下的陰影逐漸擴大,凸起,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出現在謝聞淵的麵前。
謝聞淵倒不驚訝,麵上掠過一絲冷意,淡淡地說:“能見光了,本事見長。你什麼事?”
陰影慢慢舒展開來,頭一次在他麵前挺直了腰:“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出現,代表著你現在的軟弱。”
“是麼。”奶茶杯在謝聞淵的手中轉了轉,“所以呢?”
即便如此,他也依舊保留著讓對方絕對臣服的實力,這一點雙方都心知肚明。
陰影有些恨恨,冷哼了一聲,卻稍微放緩了語氣:“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不做。”
陰影自顧自地說道:“用我最想要的東西,交換你最想要的東西。”
不等謝聞淵說話,隻見他將雙手抬起,兩人的中間逐漸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影像,隨即影像凝成實體,幻出一副絕美的容顏。
謝聞淵的目光定住,仿佛忘記了呼吸。
陰影看見他的反應,顯得有些得意:“我已經掌握了幻化出身體、性格和交流能力的法術,隻要你解除我們之間的主奴契約,他就是你的。而且……比你那一個更加馴服乖順。”
他的聲音放輕,帶著誘惑:“隻要你想,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謝聞淵不置可否:“你做的這麼像,觀察多久了?”
陰影有些得意:“從你見到這個人開始。我就知道你一定想得到他,這筆生意做不做?”
謝聞淵似乎被迷住了,他微微抬起手,像是要去摸麵前那個“林雪曠”的臉:“如你所願,這份主奴契約可以解除了。”
他的目光上移,落在陰影的臉上,欣賞他一瞬間的欣喜若狂,然後,惡劣地將五指收緊。
陰影感到身上的束縛似乎放鬆了,他尚未來得及感受自由的甘美,緊接著四肢百骸便傳來一陣劇痛,隨即生生炸裂。
“你竟然——”
不等他暴跳著將後麵的話罵出口,陰影連帶著他製造出來的幻象,便已經同時消散在了空氣中。
假的就是假的,脆弱的不堪一擊。
謝聞淵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笑了笑:“憑你看他看得這麼仔細,就已經該死了。”
從唐朝開始輾轉至今,謝家作為馭靈世家,一直世代壓製著數量頗為巨大的鬼奴,這是他們的武器,卻也是危險的來源。
隻要內心產生動搖和脆弱,或是掌控力不夠強大,這些鬼鬼祟祟的生物,就會無孔不入地冒出來,試圖進行反噬與逃離。
可以說,占有與控製的欲望,是他與生俱來融於血脈當中的本能,這些東西想要挑釁,純屬活夠了。
但這麼一打岔,謝聞淵的心情倒也稍稍平複了下來。
認識這麼久了,他頭一次不明白林雪曠在想什麼,也分不清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就像他說的,以林雪曠的倔強和驕傲,不應該是一個會因為外部的某些壓力而輕易改變的人。但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拿這種事開玩笑。
畢竟要是按照林雪曠的說法,他之前的不辭而彆,重逢後的冷若冰霜,便都能解釋的通了。
可過去那些共度的點滴,難道又真的就都是謊言嗎?
——林雪曠同意和接納他的靠近,不過是因為他的身家背景,是因為被他糾纏會很麻煩。
謝聞淵知道林雪曠家境不好,但偏偏相貌成績十分出眾,曾經因此遭到過很多刁難,生活也過的艱辛。
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樣委曲求全,心中的不滿也這樣多。
或許林雪曠所經曆的,要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多更苦,自己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可以去怪他呢?
歸根究底,是因為世上缺德的人太多,見到彆人貧窮就落井下石,見到彆人優秀就心生嫉妒;
是因為自己關心不夠,隻顧著喜歡他,卻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絲毫不懂得體諒和換位思考;
是因為那家奶茶店不思進取,這麼多年連推陳出新都不懂,配方還是一股子香精味,誰要喝!
謝聞淵抬手將奶茶扔進了垃圾桶。
總之,林雪曠肯定沒錯,有錯的都是彆人。
就當他說的是真的好了。但他當初根本不喜歡自己,不代表他以後也不會喜歡自己。
他要做的事情,放棄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隻要汲取教訓,繼續努力,一定可以打動對方。
最起碼現在能見到人了,比起從前那種遙遠無望思念著的日子,已經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不是嗎?
事情要一步步來。
謝聞淵給自己打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元氣男孩謝聞淵和心機美人林雪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