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氣質斯文鬱悒,外表漂亮的有些秀氣,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心軟,但一動手竟然全是流氓打法,隻求高效,不講武德,那冷酷和狠辣的程度就算是跟專業打手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他儼然扒人衣服的一把好手,抓住崔凱肩頭向外一撕,清脆的響聲中,這件作祟的戲服徹底被撕成兩半,掉到地上不動了,崔凱則昏了過去。
林雪曠呼了口氣,拍了拍手,目光朝下一瞟,眼中掠過些微疑惑的神色。
這是不是有點過於簡單了?
林雪曠還嫌簡單,但收看直播的觀眾們卻覺得,這簡直是刺激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視角不太好,很多時候他們隻能看見林雪曠一個人的動作,剩下的要靠聲音來腦補。
“哥哥這一頓揍屬實打在我心坎上了,原本我是凱哥粉絲來著……凱哥,對不起!”
“絕了,長那麼乖,打架那麼拽,又乖又痞。”
“確實很絕,我是男的我都要心動了。”
“今晚直播內容最佳!衝這個我可以原諒主播之前的戲耍。”
“彆的是不是在演不知道,但這個身手真的厲害,裝不出來。”
“這顏值絕了!這人到底誰啊???”
看見密密麻麻的彈幕幾乎遮住了林雪曠的身形和麵容,一個黑暗而整潔的房間裡,一名坐在電腦前的男子低聲笑了笑,身體後靠,“啪”地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
“When I was very young,I learned ohing:we will all be hurt by life.But now,I’ve learned ahing:We all be fixed,we fix each other.”
他從齒間輕輕地念出這段話,在煙霧繚繞中抬起眼來,鏡片反射出電腦屏幕上幽藍色的光,看不清楚目中情緒。
“林雪曠,我很高興,你還是……老樣子。”
*
暫且不提後續的爛攤子要如何收拾,起碼林雪曠撕了那件衣服之後,今天晚上這一場動亂是暫時得到了平息。
其他曆史係的同學們不再受到怨氣乾擾,也都紛紛清醒過來。
恢複意識之後,他們發現大家都坐在八教一樓的活動室裡,講台前正坐著一個看起來跟他們差不多大的男生,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裡,雙腳架在講桌上,低頭玩著手機。
燈光照在他的頭發上,泛出淺茶色的光澤,眉眼鋒利而俊美,薄唇生來有種微翹的弧度,但不顯親切,反倒總仿佛帶著淡淡的嘲弄之意。
這個看起來傲慢不羈的男人,身上卻莫名散發出一種頹廢邪惡的氣息,矛盾而又危險。
他一定聽見了底下的動靜,卻並未理會,直到打完最後一把遊戲才抬起頭來,目光在下麵的座位上一掃。
那名男生將腿從講台上拿下來,又伸了個懶腰,這才開口:“各位醒了?歡迎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這些同學們都麵麵相覷,有些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畢竟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太離譜了,這個看起來亦正亦邪的神秘男子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是人是鬼是妖精?也……不怎麼正常的樣子。
有膽子大的人猶猶豫豫地問道:“你是……什麼人?”
謝聞淵剛連著打贏了五把遊戲,把最近的憋屈發泄了一番,心情還可以,於是和藹可親地回答他:“在關鍵時刻冒著生命危險救你們的人。我的名字是謝聞淵,哦,要是記不住可以在手機上記一下。這三個字。”
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刷寫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
謝聞淵將粉筆一扔,瀟灑起身道:“走吧,去樓上你們自己活動的教室。”
剛才問話那個男生頓了頓:“你怎麼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謝聞淵聽見這話倒笑了:“我不需要證明啊,你們又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不再多言,收了手機,當先走出教室,竟好像真的沒有催促之意。
大家互相看看,也跟著走了出去,這才發現,外麵樓道的布局不知怎麼竟然變了,原本好幾處的出口,竟然隻剩下了謝聞淵正走的那條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障眼法。
猶豫間,活動室裡的燈忽然一下子滅了,一陣冷風刮過來,寒意刺骨,大門“砰”一聲自動關上。
大家:“……”
確實沒有其他選擇。
雖然謝聞淵看起來也很詭異,辦的事也不像人事,但自從今晚見識了會飛的衣服之後,各位同學基本上也有些麻了。
最起碼這家夥看起來確實沒有打算跟他們動手的樣子,商量了一會,便都跟在謝聞淵的身後上了樓。
一樓冷的要命,一回到剛才的階梯教室,頓時一陣暖意襲來,很多人的外套還扔在桌子上,趙春陽和吳孟宇正在門口站著,他們兩個剛才追著崔凱一塊跑出來,後來被林雪曠叫住了。
同學見同學,兩眼淚汪汪:“班長!”“兄弟!”
謝聞淵目不斜視地繞過他們,徑直在教室裡捕捉林雪曠的身影,幾次冷遇之後,他沒有再上前說話,隻是仔仔細細地將對方看了一遍,確定他沒有受傷。
林雪曠還是顯得很不合群,正坐在窗邊的桌子上,望著外麵的風景,不知道為什麼,謝聞淵突然覺得這一幕十分眼熟。
好像他在什麼地方經常會看見林雪曠這樣看著窗外,一副很向往的樣子,而自己也總是這樣遠遠地駐足相望,心情甜蜜而又酸澀。
隻是眼前的人似乎要比腦海中的更加稚氣一些。
看著這個人,謝聞淵心裡也說不好自己是憎恨還是溫柔,任何純粹的感情經過四年的煎熬之後都會變質,有的人為了保護自身而漸漸淡忘,有的人則在痛苦中愈發瘋狂,那麼他就是後者。
他可以不計較自己為了林雪曠所付出的一切,卻不能做到讓感情也收放自如,控製在一定“安全”的範圍內。
愛從來都是貪婪的,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對方,自然也渴望能夠占有所愛的人——越多越好。
將這種心情掩飾在溫柔關切之下,隻不過是怕將他嚇到罷了。
看見林雪曠回過頭來,謝聞淵彎起唇角,衝他微微一笑,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總之,目前唯有一點可以確定,不管林雪曠態度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手。
林雪曠也不帶感情地勾了勾唇,將目光移開。
作者有話要說:注:“很小的時候我學到一件事:我們都會被生活所傷無一幸免。但現在我學到另一件事:我們都能被修複,我們修複彼此。”——韋羅尼卡·羅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