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叛徒(1 / 2)

就在衣服出現的那一刻,謝聞淵衣兜裡有張封好的符紙竟然同時“騰”地一下飛了起來,幸虧他手疾眼快,雙指一抬,堪堪夾住。

謝聞淵將符紙拿到眼前一看,發現這正是白天凝魂木中齊鳴峰的殘魂暴走時,他用來封魂的鎮邪符。

此刻見到了那件衣服,鎮邪符竟然產生了應和,說明幾次索命的戲服確實跟齊鳴峰脫不開聯係。

符紙在謝聞淵手中不住顫動,而就在此時,遠方的大樓上忽然有不知道幾點的鐘聲“當當當”地敲響,仿佛某個奇異的指令,四下原本沉寂的一切驟然“活”了起來。

一直昏迷不醒的崔凱痛苦地嚎叫了一聲,他身側的氧氣瓶突然爆炸,一股烈焰從崔凱的被單上燃起,漸成熊熊之勢;

同時,那件衣服猛然張開,飛撲而來,像一張五彩斑斕的大嘴,一口吞掉了高悅霞半個身體;

滾滾的黑氣,從衣服的褲腿、袖口、脖頸處滾出來,延伸、彙聚,竟然隱約彙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火焰如同亡靈,歡呼著在病房中狂奔。

謝聞淵手中的符紙掙動更甚,生生衝破了封印,雖然仍然無力掙脫開謝聞淵的鉗製,但其中外溢的怨力竟已經開始反吸他的法力。

幾乎是霎時間,四下險象環生。

而病房裡,能阻止這一切的,隻有謝聞淵一個人。

這種情況下必須有所取舍,謝聞淵稍作沉吟,意識到自己沒有必要堅持跟符紙中的殘魂較勁。

這樣或許會稍微壓製一點敵方的力量,但也會給他造成非常嚴重的拖累。

思考完畢,謝聞淵一個就地打滾,從床底下飛身躍出,將符紙朝著那件衣服脫手甩出,同時另一隻左手結印,頭也不回地衝著病床上一點:

“速請水德星君,道宗急急如律令!”

憑空降下來的水浪當頭拍在了崔凱的床上,瞬間澆熄了火焰,謝聞淵隨即又變幻手印,再使凝冰訣,又將那水凍成了一個冰殼,直接把崔凱封在了裡麵。

與此同時,那張飛出去的符紙沒有了謝聞淵的壓製,轉眼在半空中炸裂,整個病房中頓時黑霧滾滾,怨氣逼人。

一團陰影從碎裂的符紙中飛出,筆直地與穿著衣服的黑色人影撞在了一起,兩團煙霧狀的人形糾纏扭動著,逐漸融合在了一起。

而謝聞淵要的正是這個機會,趁兩道人影融合之際,他回手打了個響指,一柄不過手掌長短的小劍被拋至半空,轉眼變為半米餘長,被謝聞淵淩空抽鞘而出,當頭直劈,喝道:“斬!”

頃刻之間裂帛聲響,衣服被生生劈成兩半,黑影口中發出哀哭,轟然一爆,外側的一排窗戶立刻被齊齊震裂。

謝聞淵一擊得手之後立刻收劍,劍尖點地為軸支撐身形,同時扭腰飛起一腳,將高悅霞踹了出去。

謝聞淵這一腳所用的力道恰到好處,用的是“推力”而不是“擊”力,高悅霞踉踉蹌蹌地退出去數步,後背撞在牆上,竟然也沒摔倒。

緊接著,那團徹底融合在一起的人形黑霧便發狂般哭嚎著衝出了窗外。

外麵傳來劈裡啪啦的鼓掌聲,在這種危急時刻聽起來格外欠,有個人揚聲喝彩道:“哎,腰真好!”

謝聞淵二話不說,收劍換槍,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槍。

他用的是用來打鬼的特製手槍,子彈過處穿透怨氣,拖出一道長長的金光。

對麵樓上的易奉怡停下鼓掌,猛一偏頭,子彈擦著他的耳畔打在了牆上。

“用不著這麼狠吧,腰好有什麼不能誇的……”

“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謝聞淵微笑道,“我怎麼會攻擊自己的戰友呢,你回頭?”

“……”

易奉怡猛然意識到不妙,轉身一看。

“我……去……謝聞淵你——”

隻見在他身後的玻璃上,正貼著一張巨大的人臉,臉上遍布著一道道裂紋,好像摔碎之後重新拚起來的,正是齊鳴峰完全融合之後的完整魂魄。

他此時正張開了嘴,跟吃冰棍一樣喀吱喀吱嚼著落地窗,眼看就要擠進去了。

怨氣隨著獵獵的風從窗戶破損的縫隙處湧入,刮麵如刀,易奉怡連退幾步,手結不動明王法印,動作快的幾乎要劃出殘影。

“砰——嘩啦啦!”

窗戶徹底碎裂開來,但人影卻沒能如願進入室內,以易奉怡為中心的一道氣浪翻湧而起,頓時將他向後推出。

那邊謝聞淵早已經撥通了電話:“趙衡,看見目標了嗎?快動手!”

“收到!”

他們之所以敢在這裡鬨的天翻地覆,是因為周圍都已經布下了層層的防禦結界。

醫院早已經配合著發了裝修通知,普通人無法看見怨靈,也也感覺不到被結界攔住的怨氣,聽見嘩啦啦的玻璃碎裂聲,還以為是裝修隊在趕工。

隻是齊鳴峰這怨靈體積龐大,無法在室內抓捕,這才被謝聞淵和易奉怡一左一右逼出了病房。

他的身軀剛剛被推至半空,周圍早已用朱砂和符咒布成的法陣就被特彆行動組的技術部門發動,千萬道金絲向著中心收緊,兜頭將怨靈罩了進去。

易奉怡和謝聞淵都下了樓,在底下的停車場上碰麵。

易奉怡活動了一下手腕:“好嘞,總算解決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謝聞淵低頭看著手機上各式各樣的消息,心不在焉地道:“有個假扮護士長的工作人員被塞到廁所裡去了,正在搓澡,讓你幫她報工傷,哦,還有那排壞了的玻璃,也記得賠。彆的還好。”

“好好好,都賠都賠,哪天賠光了我就回家賣紅薯,還省得受你們這些人的鳥氣。”

易奉怡道:“我就奇怪啊,你說彆的鬼都是往外麵跑,怎麼這個非得往病房裡麵鑽?咱們兩麵夾擊都差點沒把他給趕進陣眼裡。”

謝聞淵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何暄二十分鐘前發短信跟他說,林雪曠這邊沒什麼情況,現在兩人正開車往回折。

他心裡一鬆,轉頭衝易奉怡笑了一下:“你忘了,齊鳴峰是跳樓死的,他不喜歡懸空。”

易奉怡怔了怔,隻覺得這句話要是細想起來實在叫人無限唏噓,搖頭感歎道:“校園霸淩這個問題真的是難搞。要不怎麼說呢,世界上最殘忍的往往是最純真的人,孩子們欺負起人來有時候最狠了。”

謝聞淵道:“說這麼滄桑?”

易奉怡道:“那你是不知道,沒爸的孩子就是很容易挨欺負啊。”

謝聞淵原本神色輕鬆,聽了易奉怡這句話卻是一頓,轉過頭來。

易奉怡倒是無所謂,依舊是那副散散漫漫的語調,提了幾句自己過去的事:“我爸犧牲那會我還上小學,上的還是那種子弟小學,我媽工作又忙,還特低調,老不讓我在外麵提她,一開家長會,次次我座位是空的,那時候為了班上同學總拿這個嘲笑我,可沒少打架……”

謝聞淵聽著他說,麵前倏地浮現出林雪曠的模樣。

他想起他們重逢的那一天,在A大臨時審訊室裡,林雪曠淡淡地對自己說:“我的成長環境不太好,家境又貧困,能上學很不容易,所以必須得儘力的打工、讀書。”

“你永遠也不會真正理解我的感受……”

“我是孤兒,沒有父親母親,學校裡經常有人以此嘲笑找事……”

一句句話縈繞在心間,讓他臉色發白,心頭也跟著絞痛,湧動出無法言喻的心疼與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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