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區區的四品官,在這幾位勳貴子弟麵前也確實威風不起來,公正不起來。
更何況眼前還杵著一位貴不可言的蘇家郡主呢?這事兒啊,還真就得交給陛下決斷。
京兆尹想明白了,對著蘇天乙賠笑道:“下官謹遵郡主吩咐。”
一扭頭就打發手下人把地上躺著的那幾個捆結實了,押送皇宮。
事情交代清楚了。
大殿裡一陣沉默。
還跪在地上未被叫起的廣陵王臉都白了。
他偏疼縱容了十幾年的寶貝兒子,今日終於給他惹下個滔天大禍。
不僅搶人搶到了蘇家人手裡,更要命的是竟對著蘇家的這位郡主大放厥詞、言語汙穢。從今往後,廣陵王便是再想寵著他隻怕也是不能了。
皇帝瞧著底下幾個麵上掛彩、衣衫破損、形容狼狽的勳貴子弟,氣不打一處來。尤其那個最不長眼的廣陵王幼子,若不是與他沾著親,真想直接推出去砍了。
“真是好出息。”皇帝冷冷道,“光天化日的竟敢做出此等勾當。爾等眼中可還有國法?
看上什麼便要搶什麼,倘有一日若是看上了朕這皇位,是否也要搶了去?”
這話已不是一個重字足以形容,簡直殺人誅心。
幾人都被嚇傻了。他們不過是對個好顏色的少年起了歪心思,怎麼這會兒竟要被扣上謀逆的天大罪名?
他們幾個就是沒出息,不務正業而已。還有些好吃懶做、貪玩、不上進,偶爾,真的隻是偶爾,也的確會做出些荒唐混賬事。但他們敢對天發誓,那都是些小打小鬨,算不得什麼。
但陛下方才所說的可是皇位啊!又不是商販攤子上的小玩意兒,說搶就搶了,那可是要掉腦袋誅九族的!就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萬萬不敢生出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戶部尚書眼見著皇帝一句話就把事情推向了不可控製的方向,有心大事化小,遂進言道:“陛下息怒,想來都是貪杯好酒惹下的禍端。
年輕的小子們,多喝了幾杯,腦子便不聽使喚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一定出自本意,事後恐也全不記得。
依臣之見,不妨小懲大誡一番,責令家裡將他們領回去,好生教訓、嚴加看管,必不會再生事端。”
“趙尚書寬懷仁厚,對晚輩後生當真愛護有加。”蘇天乙輕描淡寫地讚了句。
想借此事向這幾戶人家買好,也得先問問她這個原告事主答不答應。
“又不是沒下人跟著。主子們喝了酒,難不成下人們也跟著醉糊塗了?
主子拿了東西,下人就不知道付錢結賬?主子行事荒唐,下人就算勸阻不住難道還不知道向對方賠禮賠償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由此可見,一切的源頭竟是家風不嚴。家裡教的不好,管教不嚴,孩子的成長自然有問題。”
戶部尚書尷尬了。
原本隻是想做個順水人情,沒成想被將在這兒了。他仔細想了想,自己應該沒得罪過蘇家這尊大佛呀,她怎麼就跟自己為難上了呢?
趙尚書試圖再挽救一下:“郡主有些言重了。未必就牽涉到家風家教的。
郡主身份貴重,不曉得有些心思不正的刁奴怕惹主子不高興就乾脆裝聾作瞎,以為不做便無錯,想來今日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