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婚約(2 / 2)

隨著陳朝予的動作,時鳶的視線落在他修長分明的指節上。

沒有婚戒。

唯有中指一圈明顯戒痕,看得出是新摘不久。

她彆過臉去,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澀,輕輕嗤笑了一聲。

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打破了勉強維持的和諧,令人難堪的滯澀悄無聲息在室內蔓延。

外麵的人頓了頓,再開口時,依舊是和悅的語氣,聽不出半點不快。

“好,那我先去了,晚上見。”

陳朝予沒回應,直到診室門被重新關上,才轉而對時鳶道:“沒什麼大問題,但還是要注意休息,少熬夜。”

時鳶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她經常熬夜的,但她也不想知道。

她簡單道了謝,態度比陳朝予還要冷淡,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時鳶理好長發,起身拉開隔簾,立刻有個黑白灰三色的團子滾了進來。

團子路過她腳邊,硬生生拐了個90度的彎,抱住了陳朝予的大腿。

他和陳朝予眉眼間很有幾分相似,時鳶驀地想起,曾在肯德基外見過他。

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隻有這個幾歲的小朋友予以關心。作為安慰,還送了她一塊醜不拉幾的融化巧克力。

怒氣陡然突破壓製,衝了上來。

好你個陳朝予!這孩子看起來起碼四歲了吧!真當她時鳶是個沒脾氣的軟柿子嗎?!

結果在她發作之前,團子震聲開口,無比清晰地喊道:“舅舅!”

陳朝予“嗯”了一聲,團子仰起臉,這才注意到時鳶的存在,水汪汪的葡萄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是漂亮姐姐!我見過的!”他扯著陳朝予的褲腿問,“她是我舅媽嗎?”

時鳶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相當猙獰。

她明明記得,第一次相遇時,這位小朋友坦率地說她真醜。

陳朝予抬眼,深沉目光緊緊攫住她。

半晌,沒有開口的意思。

意識到他並沒有義務為自己解圍,時鳶迅速否認:“不是。”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我是你舅舅的病人。”

完美劃清界限。

至於陳朝予眼裡一閃而逝的冷意,大約是她的錯覺。

時鳶瀟灑地背起挎包,正要離開,團子短胖的小臂攔在她身前,理直氣壯地伸手討要。

“你不是我舅媽,那把巧克力還給我。”

時鳶默然。

那塊巧克力她的確沒吃,但讓她現在變出來也不可能,她又不會變戲法。

還是陳朝予主動介入,打破了眼下的尷尬氛圍。

“莊亦然,彆鬨了,我帶你去吃飯。”

時鳶眼看著陳朝予牽著他出了門,莊亦然還在為他的最後一塊巧克力耿耿於懷,回頭衝她扮了個鬼臉。

她剛悄悄鬆了一口氣,陳朝予就像想起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

“吃了小孩子的巧克力,是打算賴賬不還嗎?”

時鳶終於發現,莊亦然身上的賴皮勁原來是和陳朝予一脈相承。

如果是要賠的話,她去買巧克力,或者直接轉賬都可以,可陳朝予偏偏不同意。

對於前者,他持懷疑態度,就差直說是怕時鳶跑路;對於後者,他又擺出一副凜然氣勢,義正辭嚴地告訴她,醫生不能收受患者賄賂,紅包也不行。

於是結果就變成了,時鳶請他們吃午飯,這事就一筆勾銷。

但問題是,為什麼吃飯地點會選在醫院食堂,還是刷職工飯卡的那種?

時鳶迷迷糊糊地跟在陳朝予身後,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對此,陳朝予給出了惜字如金的解釋:“方便。”

時鳶表示理解,醫生的休息時間都是寶貴的。

已經過了飯點,食堂裡不再擁擠,偶有三兩成群的醫護人員談笑著迎麵走來,對陳朝予點頭致意,目光落到時鳶身上時,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時鳶硬著頭皮笑笑,假裝看不懂他們眼中的好奇和探究,亦步亦趨地跟在陳朝予身後,踩著他的影子走。

陌生環境總會讓她心存不安,相比之下,陳朝予鎮定自若,領著他們走到打飯窗口前。

莊亦然個子矮,嚷嚷著要陳朝予把他抱起來,他要親自“指點江山”。

“舅舅,我要吃糖醋小排!”

陳朝予無情拒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