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2 / 2)

“他心疼裴子燁了。”心魔的嘲弄嬉笑聲愈演愈烈,周遭的濃鬱煙氣更凝實,繞著他喧囂撕扯,像堆積出一個沒有任何人能看見的泥潭深淵,將他瘋狂向下拉——在連星茗回過頭的那刹那,心魔的嬉笑戛然而生,黯淡無光的煙氣也倏然停滯在半空。

這一瞬仿佛被拉得無限長。

咚咚——

咚咚——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攪亂一池春水。

連星茗猶疑幾秒,跑回去偷偷攥住傅寄秋的衣袖,小聲說:“你能不能跟我一起過去呀。”

傅寄秋遲緩眨了下眸。

連星茗心想師兄一定把自己當成奇怪的人了,他實在欲哭無淚,他當然也想獨立行走啊!誰叫那裴子燁像是分分鐘能給他來一劍,搞得他恨不得隨時隨地掛在傅寄秋的身上,此時也隻能甜甜笑著往死裡吹捧:“我第一眼見到你時,便覺得一見如故。而今障妖就在那躺著,我心裡麵害怕,但有親哥哥在身旁就不怕了。”他明裡暗裡點對方的身份,“雖不知閣下師從何門派,觀你的氣質與行為舉止,想來也是個會救苦救難的名門大派。”

說了一大串,他才拐回主題:“和我一起過去好不好?”

凝滯的空氣好似重新流通,窒息的胸腔重新灌入新鮮空氣,傅寄秋眼睫顫動,聲音突兀低啞,透著喑啞的潮濕。

“……好。”

師兄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幫扶弱者!連星茗笑了,牽著傅寄秋的衣袖來到裴子燁麵前。

裴子燁不爽抬眼:“做什麼。”

連星茗提議道:“不如我們先問一問死者阿笙的父母,問他們是否知曉此男子的執念?”

裴子燁道:“就你聰明。要是能問得出來還需要在這裡瞎猜?那對夫妻嘴巴比什麼都硬,張口說瞎話說不認識這個男子。”

連星茗:“我記得他們好像還有個小女兒?”

裴子燁皺眉:“才十歲出頭,她懂什麼。”

連星茗心道:“自己呆得出奇,還歧視小孩。本仙尊十七歲那年,就已經從你這兒坑來五十萬精兵了!”他嘴上說:“十歲的孩子已經知事記事,親姐的私生活,她總不能一點也不知道。”

裴子燁懷疑瞥他幾眼,轉頭看向大弟子。

大弟子領命下去叫人。

小姑娘阿箏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走入了大堂。她看起來比同齡人要瘦弱矮小許多,皮包骨頭,臉色蠟黃消瘦,頭發也像枯草般發黃。興許是沒見過這麼多“仙人”,她顯得尤其局促,膽怯縮在侍女身後,驚慌低頭絞著手指。

裴子燁語氣冰冷:“你可認識該男子?”

阿箏抬眼時看見男子手臂斷裂,鮮血淋漓的場麵,頓時小臉煞白,“認、認識。”

裴子燁:“那我問你,他和你姐姐是什麼關係?”

阿箏張了張嘴,不說話。

裴子燁等了三十秒鐘,耐心告罄“唰”一下子拔劍,森然劍光反射夕陽餘影,亮到了阿箏的眼睛上,她一下子就慌了,驚慌失措帶上哭腔:“爹娘不讓說,我不敢說。”

裴子燁凶惡:“你說出來!怕什麼,等你說出來我把他倆打殘廢,沒人敢教訓你。”

阿箏呆呆地看著他,嚇得“哇”一下子哭出來。

裴子燁:“……”

連星茗:“……”

眾多圍觀的小輩們紛紛投來譴責的眼神,如芒在背。眼看裴子燁真要發火了,連星茗忙不迭上前幾步蹲下,彎唇平視阿箏。

他伸出手掌,指尖劃過一縷微光,輕輕鬆鬆捏出了一朵小白花。這是修真界最基礎的法術,以靈氣擬形,修士見怪不怪,普通人卻會覺得無比新奇,阿箏止住了哭嚎,愣住。

“哥哥給我的?”

連星茗心中汗顏,按輩分不能叫哥哥,得叫祖爺爺。他不自覺把聲音夾了起來,道:“當然是給你的呀。”

阿箏先是看他一眼,像是沒想到居然有人能這般溫柔待她,糾結數秒鐘以後,她才伸手去接那朵花。

手伸到一半,她又驚慌縮了回去。

隻是一秒鐘,連星茗便瞥到她伸出袖子的手掌心遍布傷痕,似乎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割除無數細小的創口。旁邊傳來一聲輕嗤,自然是來自於裴子燁的嘲笑,像在說:“你不也不行。”

連星茗充耳未聞,佯裝傷感長歎一口氣,“唉!此物隨處可見,拿來送人確有不妥。”

阿箏猛地搖頭,驚慌否認:“不!不是的!我手臟,哥哥好白,我怕弄臟哥哥的手。”

連星茗聞言牽起她的手,將小白花塞了進去。他是個琴修,五指比一般人修長許多,小姑娘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足足小上一圈。

他看著她手心裡的青紫傷痕,心裡莫名觸動——三千年前,他的手掌也是這般淒慘。

“怎麼弄的?”他溫聲問。

阿箏細若蚊嗡:“爹娘讓我編籮筐賺錢,被藤條紮到了。”

連星茗的聲音更柔緩:“你爹娘現在不在這裡,你把你知道的告訴哥哥好不好,哥哥絕對會替你保守秘密,不讓你爹娘知道。”

阿箏愣愣看著他臉上的淺笑,意念已經開始動搖,但還是恐懼著爹娘數年的積威,不敢輕易開口。因為太緊張的緣故,她的肚子裡傳來“咕嚕嚕”一聲,連星茗笑:“餓了?”

阿箏臉紅嗯了聲。

連星茗:“這樣,你想吃什麼你說,我讓人、咳,我是說裴劍尊差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