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您知會於我?”
“嗯,是的,你坐!”張懷德指了指跟前的一隻墊子,語氣溫和地說道。
張小斐剛提醒他,趙勇就又馬不停蹄地趕來將軍府外。
就發現那些十幾隻帳篷做的臨時洞房,已經全部拆了,院外又空空落落的。
心裡不由得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達官貴人結個婚,簡直是跟鬨著玩似的。
而像他這種無名小卒,想結婚談何容易。
儘管有一個名義上的老婆,可是卻是一天到晚要提心吊膽,生怕露了馬腳。
到時候,如果他們一不小心暴露出是來自另外一個時代。
那恐怕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黑山君,你也在?”
趙勇看到黑山老妖手裡捧著一個東西,有些好奇,就連忙問他。
“小郎君你來了,我剛才給大人獻寶!”
“獻什麼寶?”
“這個東西。”
說完,黑山老妖神秘一笑,又準備把傷人的木頭人放在地上,卻把鐵勒公主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擺手。
“好了,黑山君,你那個寶貝……我們已經欣賞過了,就不用再欣賞了。”
“可是,小郎君還沒欣賞……”
“小郎君遲早會有機會欣賞的。”
趙勇眼尖手快,一下子將木頭人接過,拿在手裡。
他用神識掃視了一遍,發現這木頭人製作確實非常精巧。
而且,和曆史上三國時期孔明做的木牛流馬的原理有些相似。
隻不過,當時三國丞相孔明所發明的木牛流馬主要用來馱運糧草物資。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在軍事上的用途,是作為一種運輸設備使用的。
傳說中,木牛流馬被認為是一種人力獨輪車,也有一種說法是它是人力四輪車的改良版。
根據史書記載,木牛流馬由兩部分組成。
木牛是一個類似牛的機械結構,它的前半部分像牛頭,後半部分像車輪,可以單獨運動。而流馬則是仿製的木馬,由木牛牽引著前進。
木牛流馬的設計非常巧妙,它能夠承載大量的物資,並且在崎嶇的山地和泥濘的道路上行駛。
它使用了一種簡單但有效的機械原理,通過牽引繩來實現前進和轉向。
這種運輸工具在軍事行動和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可以迅速運送糧草、兵器和其他物資。
木牛流馬的發明填補了當時運輸工具的空白,提高了軍隊的機動性和戰鬥力。
而眼前的這個小木頭人,雖然隻有五六歲小孩大小。
但是,裡麵的各類機關設計更加巧妙,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小木頭人是誰做的?”
“是陳明府的異姓兄弟張大富造的。”黑山老妖說道。
“不錯,這個東西,將來會發揮很大的用場!”
“是嗎?我覺得如果裝上竹簽子之類的,殺傷力也很不小。”
儘管比不上古希臘傳說中的特洛伊木馬那麼大,將全副武裝的戰士隱藏在其中,但是也夠用了。
一說到殺傷力,又提到了鐵勒公主的傷心事,她當然知道這個東西的殺傷力確實不小。
得虧使用的是木頭簽子,如果使用裝上了金屬箭頭,不管是銅做的還是鐵做的,殺傷力一定很猛增,她的腿肯定廢了。
如果抹上黑山老妖修煉的毒藥、毒汁,那殺傷力更是成倍增長。
“你可能不知道它的威力。”黑山老妖說道。
“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趙勇點點頭,回道。
“這麼說,小木頭人的射殺力目前隻有區區十來步,這都已經足夠遠了。”
“是!”
黑山老妖沒有告訴他們,這木頭人還會開口說話。
“如果把木頭人按照比例做大一點,比如說有兩三人那麼高,它的殺傷力應該是非常驚人的!”
“可守,也可攻。”黑山老妖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張懷德也說道。
“阿爺,我正要把城防圖和我的一點想法呈報給您。”
張懷德說道:“好好,我正要找你。對了,你的愛妻……”
一說到愛妻,趙勇覺得張懷德應該是在開玩笑。
在唐朝的時候,父親叫女兒,不是這麼叫的。
應該稱之為兒,或吾兒。
“哦,她告知我之後,有些不舒服,就臨時休息了。沒有來得及給阿爺請安。”
“愛妻,說來說去差點忘了。這是我的小郎君,趙勇。”張懷德指了指趙勇。對鐵勒公主說道。
鐵勒公主正依偎在張懷德懷裡,和趙勇兩人四目相對。
突然之間,她的眼眶中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既有驚喜,也有一絲衝動。
“拜見二娘。”
因為有大老婆的存在,趙勇隻能夠稱呼鐵勒公主二娘了。
“起,品茶。”
趙勇欣然看過去,見一張茶幾上,擺著一隻小小的飄著淡淡香味的茶碾子。
這是唐人碾碎茶餅用的,通常和後世中藥鋪的巨大碾子差不多。
茶碾子的旁邊是一隻小香爐,是專門用來煮茶的。
還有一隻較大的小茶壺,應該是長沙窯的作品。
淡紫色的壺身,上麵有詩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看來,和後世南方地區流行的飲茶風俗差不多。
“謝過二娘。”
說完,他就拿起茶碾子的小石滾,自顧自碾了起來。
這有一個地方,需要說明一下。
在唐朝的時候,有一個巨大的改革,不管是飲茶還是飲食。
跟前代比,之前都是分餐製的。
但是,在唐代卻是開始合餐製。
也許,唐朝人覺得一大幫人在一起吃飯和喝茶要熱鬨一些,也許是為了節約糧食。
通常在流傳後世的名畫中,就可以看到很多這種規模宏大的經典場麵。
而且一邊飲茶,一邊餐飲,旁邊還有侍女和吹鼓手等樂者奏樂助興。
趙勇一下子明白了,張懷德為何非要給他弄個從九品下的樂正一職。
“你把折子呈給我看看。”
張懷德也品了一口茶,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對這杯茶很是滿意。
雖然在這個時代,《茶經》還沒有出世,但是唐朝的人們都喜歡品茶了。
而這種茶,通常是製作成茶餅來使用的。
並不一定直接把茶葉炒製好,直接拿來飲茶。
張懷德打開折子,快速地掃視了一遍。
很快,他點了點頭,就露出滿意的表情。
他合上折子,又開始品茶,對趙勇說道:“不錯,你這城防的改進確實是很有見地,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裡麵有一點,我希望你清楚。”
“請阿爺明示。”
“散關擺在這裡,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關口。而且,它的重要性就體現在防禦,不是進攻。所以,你提的這些建議,進攻的內容多了一些,防禦的內容少了一些。我想,在防禦方麵應該還要加強。”
“阿爺說得對。這是初稿,我也想請教您的看法。從古至今,城池的防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散關急需建造巨型的弩車。”
弩車是一種遠程攻擊兵器,也是重型的十字弓。
弩車的核心部件是巨型弩弓,通過機械力量將箭矢射出。
弩車上裝有轆轤,可以用它來控製弓弦的鬆緊。
發射時,先將弓弦拉緊,然後放入箭矢,鬆開轆轤,箭矢便被彈出。
中國古代的弩車有多種類型,如連弩車、床弩等。
其中,連弩車可以連續發射多支箭矢,床弩則是一種大型的弩車,威力巨大。
“嗯,弩車用來守城,是個不錯的主意。散關是個特例,把弩車擺在城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至於狼牙拍,用來守城也是很簡單的,而且製作也很簡單。但是,我覺得狼牙拍還需要進一步改進!”
“在何處改進?阿爺,你看看我還畫了一幅草圖,狼牙拍原本布設在城門的走廊上,這很顯然就不太合理,我改進了一下。”
“何以見得?”
“因為它幾乎隻能一次性使用,而且敵人如果衝進來,確實可以受到狼牙拍的壓製。但狼牙拍也容易受到損壞,一旦損毀就不能再次使用了。”
“你的見解是……”
“狼牙拍我建議就不要了!”
“不要?萬一敵人爬上城牆怎麼辦?”
“我有其他的辦法。等一下,再向阿爺稟報。”
“好的,看來你到這散關沒幾天,進步不小,我深感欣慰。剛才,我又收到飛鴿傳書,你又得了一個官職,你知道嗎?”
張懷德說的是從九品下畫師的職位。
趙勇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笑道:“是,阿爺,我早知道了!”
“居然比我還早?不虧是斥候出身,難道你也有比飛鴿傳書更快的消息途徑?”
“不是,我是在夢中知道的!”
“在夢中?夢見誰?”
“我不好意思說。”
“剛才,我們都觀察到,你在夢中的全程了。你好像是遇到什麼達官貴人?”
趙勇笑道:“瞞不過阿爺,我在清醒夢中,遇到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了!”
“上官婉兒?上官婉兒是誰?”張懷德皺了皺眉頭,問道。
趙勇很快意識到,上官婉兒是個地位低下的宮廷洗衣婦。
在此時,還並沒有被武則天看到。
隻是太平公主的玩伴而已。
於是,他又連忙補充道:“上官婉兒是我夢中好友!”
“原來是這樣,我可要告訴你,將來你進了京城,不管見了誰,都一定要懂得禮製。”
“諾,阿爺!”
“我其實很早就注意到,你在這方麵的欠缺。”
“是,阿爺。我一定好好學習禮製的。”
“對了,給他拿一本來!”
家丁回道:“諾!”
很快,家丁就找到一本線裝書,擺放在趙勇的麵前。
趙勇正要翻看,聽張懷德說道:“先彆急,等我們把正事說完。我會專門和你講一講這些事。”
“是!”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趙勇想了想,說道:“對了,還有夜叉雷,我知道威力很大。但夜叉雷在我們散關卻是施展不開的。因為,散關地理非常獨特。而夜叉雷,通常需要很大的場地才能夠有作為。”
張懷德所說的夜叉雷,主要材料就是一根大圓柱形的木頭。
在木頭的四周,全部都釘上大型的釘子。
這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狼牙棒,隻不過使用方法不一樣了。
“既然狼牙拍你說省掉,這夜叉雷我們肯定也不能要了。”
“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阿爺。”
“好,繼續講。”
“我設計了投石車的草圖!這投石車,進可攻退可守,是非常標準的戰車。”
古書中的“拋石”“飛石”指的就是投石車。
春秋時期已開始使用,隋唐以後成為攻守城的重要兵器。
聽說在大食國那裡年年征戰,他們在戰爭中就也大規模使用這種投石車,而且投送的距離非常遠。
“難道,隻能投石頭嗎?”
趙勇想了想說道:“也不一定,可以投送燃燒的火藥!”
“燃燒的火藥?”
雖然張懷德對這火藥有些陌生,但趙勇既然說火藥可以燃燒。
那就說明,這東西裝上投石機還是很厲害的。
“你有什麼改進方法?”
趙勇想了想,說道:“火藥既然能燃燒,我們可以想辦法,把它做成火雷!”
“火雷是什麼?”
火雷本來創製於明代中期,由兵部尚書焦玉所發明。
以硫磺、焰硝、鬆脂、木炭、瀝青、乾漆、竹茹、麻茹等為原料,用生鐵鑄成外殼,內填火藥及其他配料,並安有引線,用時點燃引線即可爆炸。
火雷爆炸時,會產生火焰和衝擊波,對敵方造成殺傷和震撼。
在明代戰爭中,火雷曾被廣泛應用於守城和野戰。
但是,趙勇覺得唐代的技術也可以達到。
如果說,用鐵裝火藥有些浪費。
但是,這周邊到處都是石頭。
這也是他在抗戰戰場上帶來的經驗。
正所謂,在戰爭中學習戰爭。
“把火藥放在石頭裡麵,外留火藥引線,點燃之後,通過投石車投射出去,火雷就會發生爆炸燃燒,殺傷力是非常大的。”
說完,趙勇就做了個爆炸的動作,把他們嚇了一跳。
尤其是鐵勒公主,簡直算得上是驚弓之鳥了。
“是這樣,我還想問,你覺得這木頭人,可以用來做什麼?”
張懷德輕輕地拍了拍鐵勒公主,算是安撫了。
趙勇看了看手中的木頭人,想了一下,又回道:“我認為這木頭人,還可以繼續改進一下!”
“怎麼改進?”
“這裡麵不一定裝上竹簽子!”
“這是當然的,一定是日常弓弩箭頭,要不然殺傷力不大!”
“要裝就裝鐵箭頭。”黑山老妖說道。
趙勇搖了搖頭,笑道:“也不是。”
“不是?既然都不裝,你用它有何用?我們總不至於在這木頭人的臉上,畫上道符,套上巫服去嚇人?”黑山老妖道。
“人家蠻夷信的不是這個!”
“怎麼一點用都沒呢?黑山君!”
“我知道當然是沒用的。”
因為,在倭國有很多原始宗教,不同的宗教主神不一樣。
如同不同的圖騰,你怕老虎,我怕獅子。
痛點不一樣!
“你不是有想法,培養鷹師、豹師、虎師嗎?”
“是的,哪像你這就說的好玩?我那些都是巨型猛獸,經過馴化,攻擊力肯定是驚人的。難道,你想把它們裝進木頭人?即使是拿體型最小的犬和鴿,裝進去也不能夠殺傷敵人!”
其實,大食帝國後來使用綁上火藥的貓咪,上戰場殺敵了。
“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可填裝其他的!”
“哪些?”
“有一點,你們恐怕都沒聽說過!”
張懷德和黑山老妖兩個人心領神會,知道這個年輕人應該有了想法,不會無緣無故的堅持。
“我想可以填裝馬蜂。”
馬蜂的毒性很強,其螫針毒素可導致人體出現疼痛、紅腫、過敏反應等症狀,嚴重時可引起休克甚至死亡。
“我明白了,你是說先驅使這些木頭人衝進敵陣,然後放出馬蜂!這樣馬蜂就通過釋放螫針殺敵,亂其陣腳?”
趙勇點了點頭,說道:“您說對了,兵法講奇正,既然說到奇正,當然我們肯定要用奇正之法!”
“那要排兵布陣的!這馬蜂?”
張懷德也有些疑惑,看著他們。
在他的記憶力裡,從來沒有使用馬蜂排兵布陣的,甚至連鷹獅虎豹的經曆都沒有。
“這就要請教黑山君了!”
“黑山君,你意下如何?”
“小郎君,你先彆問我的想法。你倒是說說,這馬蜂豈不是一把雙刃劍?萬一如果傷到我方,又該如何處置?”
“用酒!”
“酒?”
“是的!”
“那是用葡萄酒,還是用其他的咪酒?”張懷德也問道。
當然最好是用咪酒!
這咪酒,其實就是米酒。
唐朝人把米飯稱作為咪飯。
“那應該需要大量的咪酒吧?這可要消耗大量的糧食的呀?”
“阿爺,你誤會了,需要少量的就可以使用了。隻需要在傷患處塗抹一點!”
“那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在地窖裡大把的!”
趙勇搖了搖頭,說道:“直接使用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