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小聲抱怨道:“當年村裡人讓我嫁給龍神,就有人說廟裡供奉的不是龍神,龍神已經走了,留在裡麵的是邪物。你……不會真的是什麼妖邪吧,才不敢在此出現?”
“……可當初明明是你讓我來太微宗的。”
“算啦。”
她歎口氣:“是妖魔鬼怪也沒關係,你平安就好。你若是平安,記得來給我報個信哦!”
少女放下玉牌,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已熟睡。
待她熟睡後,一個模糊的少年虛影出現在她床頭。
虛影定定望了她許久,輕撫她頭頂,又悄然消散,溶於玉牌之中。
徒留一縷月光,銀白空霽,恍如雪色覆滿山崗。
……
次日,南宮雀醒來時,天光一片黑暗。
她輕手輕腳地洗漱一番出了門,以免吵醒隔壁的新室友。
摘星樓內的正中央懸著一輪黃玉圓盤,明明如月,卻又有一條黑線如日晷被太陽照耀一般精確地在刻度間遊走。
南宮雀掃了眼,此時已是寅時三刻。
不早也不晚。
她不緊不慢地下了樓,樓裡還有些和她一同出發的,腳步匆匆。
到了萬蓮池,人已變得多了些。
此處禁止禦劍,有人嫌浮橋上擠,便直接踏著步法踩在了蓮葉上邊,淩空踏著蓮葉渡湖。
太微宗的步法名為步步生蓮,聽著好聽,來源卻簡單粗暴。第一次教習步法時,所有人都聚在了這萬蓮池。滿池皆是碧盈盈的蓮葉——
全都隻有手掌大小!
弟子們練習步法的方式,便是在這蓮葉上行走,直到練得能夠漫步蓮池、露不沾衣。
當然……這顯然是步法練得臻入化境才能做到的。
他們這些新弟子,一到蓮池練習,便轟轟烈烈地仿佛下餃子。
嘩啦。
嘩啦啦。
步法沒練會多少,遊泳的本事倒是練出來了。
南宮雀也是在水裡撲騰了六個月,如今才對這步法的運用嫻熟些。平時爬山爬樓梯還行,像他們這樣淩空渡湖是萬萬做不到的。
等她終於走完浮橋上了萬劍峰,天色也微微亮起來。
這是黎明前的最後時分,恰好處於黑夜與破曉的交界。漫天的黑色混沌地揉成一團,若不是有天邊正亮著的弦月和碎星、和那一點微亮的天光,仿佛連人都跌進這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未築基的弟子皆要在教習師兄的帶領下練劍,但早課不用練劍,隻坐在山頂打坐調息,靜靜等待著日出時分。
她尋了一處能望見日光的地方坐下,閉目運行了三個大周天。
萬劍峰內布有一支小靈脈和聚靈陣法,靈氣濃鬱,足以夠他們這些剛入門的弟子們修行。她吸收了不少靈氣,身上的疲憊和匱乏都掃儘一空。
正當她感覺渾身筋脈都舒展的時候,眼皮微微一熱。
這便是他們修習早課的目的——
吸取日出時分這一抹鴻蒙紫氣,輔以修行。
她再度調息,運行了一個大周天。待她睜眼,旭日已然完全升起,金光萬丈。
鴻蒙紫氣極難捕捉,按師兄的話來說,需要悟性和機緣。南宮雀入門以來上早課,這一套修煉下來紫氣有沒有吸取不知道,體內濁氣倒是全都排空。
她提著劍站起來,去找他們的教習方師兄。
方師兄名為方柏,築基後期修為。同為劍修,卻並非他們這一峰的弟子,乃是從記事堂接的宗門任務,教習他們一些最為基礎的東西。
宗門發下來的東西,譬如每個弟子每月可領的靈石、丹藥,也都要過他的手分發。聽說彆的師兄師姐們願意接這任務,都會貪下些油水。方師兄為人倒正派,該給他們的從來沒少過。
方師兄管著他們這二十三人,儘心儘力。也因此,每次她和江問星摸魚都能被方師兄抓到,然後訓斥一頓。說得多了,他便也懶得說了,每每隻是用不讚同的眼神看著她。
隻是……今天方師兄表情為何如此嚴肅?
她可沒遲到啊!
南宮雀戰戰兢兢,心頭忐忑地歸位,江問星緊隨她身後,姍姍來遲,悠然閒散。
見到人已到齊,方柏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