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小小地抿了一口參湯,揣測道:“你是說永福宮不打算插手管了?”
小安子謹慎回答:“惠妃娘娘素來仁善,宮裡頭都知道,她隻罰了竇娘子板箸,沒有直接杖殺,可見是留了體麵的。”
溫顏垂眸睇參茶,沒再說話。
到底是六宮之主。
竇春生私自看診用藥本就壞了規矩,如今背上人命官司,怎麼都是死路一條。
偏偏鄭惠妃沒下死手杖斃,可見是不願意臟自己的手,引得底層人生怨。
但竇春生的倒計時也是真,多半會被掖庭局的人處死。
溫顏做了個打發的手勢,默默把參茶飲完。
采青見她心事重重,好奇問:“娘娘何故關心起掖庭罪奴來了?”
溫顏回過神兒,看著她道:“你說竇娘子醫死了人,她圖的是什麼?”
采青愣住。
溫顏一字一句道:“在掖庭裡已經夠艱難了,她卻不忘初心,數年來治病救人,圖的是什麼?”
采青一時回答不出來。
溫顏忽然有些悟明白這個係統存在的意義了。
想起白日裡生命倒計時的提醒,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殿內明晃晃的燭火,決定先把人從掖庭局撈出來再說。
拿定主意後,溫顏尋來程嬤嬤,同她說道:“嬤嬤且去一趟掖庭局。”
程嬤嬤心中詫異,困惑道:“娘娘是想?”
溫顏道:“就同他們說我宮裡的人病了,需請竇氏看診。”
此話一出,把程嬤嬤嚇得不輕,忙道:“娘娘萬萬不可,這個時候斷不可沾染竇氏,恐惹一身臟水。”
旁邊的采青也被嚇得夠嗆,附和道:“是啊主子,你何故去找不痛快?”
溫顏沉默了陣兒,堅持道:“嬤嬤你隻管去請,我心中有數。”
程嬤嬤心急如焚,她年長,宮裡頭的事情看得多,勸說道:“白日竇氏在永福宮領了罰,連惠妃娘娘都不想臟手。
“娘娘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恕老奴愚笨,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溫顏固執己見,“你隻管去請。”
見她態度堅持,程嬤嬤沒得辦法,隻得硬著頭皮走了一趟掖庭局。
陪同她去的還有內侍小安子。
小安子在前頭提著燈籠照亮腳下,心裡頭直犯嘀咕,困惑道:“白天娘娘命小奴探聽竇娘子,這會兒又要去請她來看診,小奴著實看不明白。”
程嬤嬤發愁道:“娘娘年紀輕,不知宮中局勢,咱們長春宮多半是要掀起事端來。”
聽到這話,小安子內心戚戚。
他才十多歲呢,盼著能像黃內侍那樣能爬到太監總管的位置。
現下跟了這麼一位不靠譜的主子,前程委實堪憂。
兩人各懷心思,不再多說一語,悶著頭前往掖庭局提人。
這時各道宮門開始落鎖,禁止通行。
程嬤嬤是長春宮的掌事宮女,守門的內侍瞧見她,通融開角門放行。
與此同時,掖庭局裡的竇春生平靜地坐在肮臟的地牢裡,臉上透著倦怠。
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她反倒坦然起來。
這世上,唯有妹妹竇春荷與她相依為命。
而今,她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