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陝北兩年,說不定真能學到點不一樣的東西。”鄭衛民應付了一句。
大院子弟幾乎都是這種想法,誰要說真的一輩子紮根農村,那真的是覺悟非常高了,起碼在鄭衛民所在的大院裡沒這個狀況,最多也就多留一兩年。
看著鄭衛民報完名,鄭衛紅終於放心了。
“三哥,回家了!”
“你先回去吧,我走一走。”
鄭衛紅覺得三哥可能是要再看一看北京,她覺得這是人之常情,馬上就要離開了,肯定有很多懷念的地方——課本上不都是這麼說的麼?
寒冬臘月,即便是午後也頗冷,鄭衛民把手揣進兜裡,在路上慢慢走著,看著這個時代的風景。
幾乎沒有高層的建築,一眼到頭不是瓦房就是平房,隻有工廠和學校算是比較高的了——好像還有幾幢小樓,據說是級彆高的人才能住在裡麵。
牆上貼滿了標語,紅色的耀眼;他沿著牆,漫無目的地走著,拚命融合著兩個人的記憶,路上不時有熟人打招呼,鄭衛民嗯嗯啊啊地應付了過去。
“三兒還真可憐,這就要去插隊了!”
“他不去咋行?還很能讓他妹妹去啊?”
“倒也是……”
“你哥呢?”袁秋看著閨女一個人回來了,有些意外。
鄭衛紅回到家裡便湊到了蜂窩煤爐子邊,這邊的溫度就高了不少,讓她身體都放鬆了不少。
“他想在外麵走走,說等下回來。”烤火真舒服,鄭衛紅不想往外走了。
“報上名了?”
“報上了!去陝北的黃原!”
鄭剛點頭道:“還可以!說什麼時候走了?”
“還沒!等通知吧,三哥估計還得找幾個人一起走。”
“嗯。”鄭剛對袁秋說道:“給老三多帶點糧票和錢。”
袁秋卻說道:“哪有多的了?不是說那邊也給口糧麼?隻能給他擠出來五十斤的糧票了。”
“也行!五十斤不少了!他又不是去享福的,到了陝北還是要靠勞動吃飯。”
袁秋歎道:“沒想到啊,咱們家也出了個農民了!”
“什麼話!”鄭剛不滿地說道。
鄭衛紅也插嘴道:“那過幾年,三哥不是要帶個陝北的婆姨回來了?穿著破羊皮襖,戴著臟的白毛巾,臉上也都是灰,指甲縫裡都是黑泥;黃鼻涕凍在嘴唇上,胡亂一抹就到了鞋底。”
“行了!彆說了!”袁秋立馬就讓她打住了,三兒子的這個形象她實在不願意去想象,但閨女嘴裡說出來的話可能都用不了多久,可能明年就會變成現實;當然了,婆姨估計是沒有的。
“看看給三兒的東西,有沒有什麼還能再添一點的?”鄭剛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三兒子了。
夫妻兩個又回了屋子,丟下鄭衛紅一個人在爐子旁,小姑娘嘴裡嘀嘀咕咕:“三哥你可彆變成那樣啊,要是真變成那樣,我指定不帶認你的……”但她腦子裡已經開始把鄭衛民的形象往那個方麵去想了。
裡麵的主臥,袁秋低聲說道:“老鄭,三兒這回去了陝北,過陣子再給你打晉升應該沒問題了吧?”
鄭剛不願意提這個事情:“再給三兒添點錢!”他把錢包拿出來,看了一下,把裡麵的“大團結”都給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