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周玉秀喊人了,幾個男知青才磨磨蹭蹭地出來。
棒子麵粥加醃鹹菜,很簡單粗糙。
喝了一碗之後,幾個人便聚在一起曬太陽。
冬天沒有什麼農活,用陳東來的話說,那就是鄭衛民和王雲芳趕上了好時候,等到來年開春化凍才能下地乾活。
“到時候你們可要好好出把子力氣了!”陳東來滿是惡趣味地說道。
鄭衛民活動了一下,對王雲芳道:“你的信呢?我去公社給寄出去吧。”
範成功趕忙說道:“彆忙!”
“咋了?”王雲芳有些不解。
範成功解釋道:“我們幾個可都是黃原本地人,就你倆是外來戶!過年的時候我們都要回家的,你們倆肯定要留在村裡過。信裡麵再加點內容,找家裡要點錢糧什麼的,過個好年先。”
王雲芳把信交給了鄭衛民:“我就先這樣吧,能給我們倆留點麵包頓包餃子就行了。”
鄭衛民也說道:“好鋼用在刀刃上;等到真正困難的時候再找家裡要吧。”
打聽好公社的方向,鄭衛民便出發了。
黃土高原的路不是很好走,看著很近,但中間往往有道溝,需要繞行很遠,鄭衛民一路走一路看,他在努力觀察這一代人的生活場景。
他想到了《血色浪漫》裡麵的鐘躍民,哪怕是來陝北農村插隊挨餓,人家也一樣有著樂觀的精神,就當是生活體驗了。
再說了,還有兩年多就能吃飽飯了,再加上改革的春風,鄭衛民不信自己會一直在土裡刨食兒。
看了一下雙手,依舊很細嫩,這要是攥上鋤頭把兒,不得多來幾個血泡?
鄭衛民把兩封信丟進郵筒,便回來了。
現在他可是一個真正的無產者,一分錢都要碾成末兒來花,可不能亂買東西。
但幻想還是有的,等到家裡收到信,說不定會主動寄東西過來呢?
這場麵他見過,當年在福利院的時候,就有小夥伴收到過家裡寄來的東西——雖然很少,但也足夠讓彆人羨慕了。
家,就是一個精神寄托,鄭衛民這輩子終於有了個“家”,他一直想寄出去的“信”也有了收件地址。
寫什麼不重要,他回來的路上心情激蕩,玉米麵粥又怎麼了?咱也有家人了!哼!隻要有家人,老子頓頓玉米麵粥都行!
回村之後,鄭衛民也加入了曬太陽的集體中。
“喲,衛民,怎麼那麼高興呐?”陳東來愛說話,一張嘴就把鄭衛民臉上的那點東西給抓出來了。
鄭衛民笑道:“給家裡報個平安。”他開始想念智能手機了,那裡麵可什麼都有,聯係起來非常方便,不像現在,車馬很慢,信件也很慢。
王雲芳也笑了,但又想起來了過年的事情,好像沒幾天了。
提起這個事情王雲芳就有些懊惱。
“你說北京的那群居委會老太太可真閒,沒事淨去動員彆人來插隊,連個年都不讓在家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