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2)

“你家住附近?”

“這是你家?”

“……”

“……”

一男一女見到對方驚詫的同時開口詢問,隻覺得太巧了,從第一次打交道到有共同認識的人,到現在隔三差五的都能碰上麵。

屠大牛受不了腳下軟爛的觸感,先邁腳離開,對跟在身後的人說:“不是我家,主家請我爹來殺豬刮毛再給卸成塊兒,我來幫個忙。”

“噢,我大姐家就在隔壁,我來走親戚,昨天剛到”,許妍說著還順勢指了一下,但發現這人在磚塊上刮鞋底沒看她,她還清楚地看到刮下來的東西,頓時乾嘔一聲,趕緊背過身走遠點。

還不忘指責他,“你這人,不會給我說一聲啊,當著我的麵做這麼惡心的事。”

男的低頭哼笑一聲,“你巴巴的跟過來,不給你看點好東西豈不讓你失望,嗯?秀才家的姑娘,沒見過?”

看她氣扭著臉,還不過癮似的繼續說:“豬啊,是個不講究的東西,四隻豬蹄在它拉的屎裡和和,搶食的時候又能一腳踏進食槽裡,你覺得之前吃的豬蹄香嗎?”

許妍一臉嫌棄,“嘔,惡心死了。”

他沒理她,自顧自的說:“香就對了,豬蹄肉有韌勁兒不膩人,全靠豬屎漚的,不長肥膘。”

許妍被噎的接不上話,隻好恨恨地瞪他,“有本事你把這番話給買你豬肉的人都說一遍,看你挨不挨打。”

“嘻嘻嘻”,他賤笑幾聲,“我這十幾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沒本事的事。”

含恨而亡!

慘敗的姑娘轉頭剛好看到她姐夫進門了,頓覺得救,大喊一聲朝他跑去,拉著看熱鬨跑過來的小外甥女跟他後麵去買肉,心裡嘀咕“打量我是傻子呢?豬吃豬草,那拉出來的就是草渣。”

走進人群環顧一圈,不用多打量就知道其中一個分肉的就是他爹,兩人長的太像了,就是一個麵容還稍有稚嫩,一個下巴滿是沒刮乾淨的黑胡茬,特彆是眼睛和眉毛,就是拓下來又印上的。

肉還沒買到手她姐夫就跟人嘮上了,肉價漲了多少,外邊的生豬怎麼怎麼樣……還是他媳婦兒來喊吃飯他才停下來,意猶未儘的對主人家說:“老叔賣我一條後豬腿,再來五六斤排骨。”

“成,奇子你這是發財了啊,前兩天剛買一隻豬前腿,這又要買”,轉頭對背後的人說:“屠大叔麻煩你給這小子把豬腿和肋排給剁開,你那砍骨刀厲害。”

“行,都是小事。”

許妍在旁邊聽著,原來他們父子倆姓屠啊,難怪長的膀大腰粗的,祖上估摸就是殺豬發家的。

看姐夫還在跟人拉呱,許妍先招呼幾個孩子回去,這殺豬場血刺呼啦還臭烘烘的,最好玩的豬尿泡也被提走了,一個勁兒的盯著人家玩也不好看。

剛進門就見到坐在堂屋門口的老婦人,拄了根拐杖,麵色看起來不算差,她過去打招呼,“伯娘好,我昨晚到的太晚了就沒去打擾您,聽我姐說你生病了,好點了嗎?”

“叫小妍是吧?真是個機靈的女娃,我好多了,就是精神還不太好,腿也不中用,照顧不好他們三個,也是麻煩你了,自己還是個小姑娘都要來照顧三個潑猴”,老婦人麵容和藹地拉住她的手,說的話真切又誠懇。

許妍心想也許不是老人都壞,這不就遇上明理的了?“伯娘可彆這麼說,什麼麻不麻煩的,我這不是他們小姨嘛。而且我過了年就十五了,就是麵嫩,但我會看孩子,在家也帶小侄兒,這實在是離我家遠,來往一趟不方便,要不然就可以把三個孩子都送我家去,我娘身體還不錯,幾個嫂子也在村裡。”

“看你這說話跟小大人樣的,自己還是孩子還說人家孩子,說的也有趣,老婆子好久沒找到能說話的人了,跟你在一起我肯定心情好,進堂屋吧,我看你姐都喊好幾次吃飯了。”

“哎,我扶您進去。”

“不用不用,身體沒那麼差,我還能做飯呢,就是不能長時間走路,不用扶,娃兒你先進去。”

*

都收拾利落了,屠大牛拎一副心肺大腸跟在他爹後麵走,冷不丁的聽到“那姑娘是我未來兒媳婦?”

驚的他沒走穩,往前滑了一腳,還沒收拾乾淨的大腸甩在了褲腿上,留下一趟印子。他糟心地開口,“胡咧咧個啥?”

老頭背著手哼了聲,“你沒看你跟人姑娘說話那賤兮兮的樣子,哪怕不是我兒媳婦也快了。”

屠大牛不著四六地勾著他爹的膀子,“老頭兒,臉上掛的眼睛不著用了?看那身板也知道是個沒長大的丫頭片子,彆亂嚼舌,人家爹聽到嘴都要給你打歪。”

屠老漢暗自嘀咕那也要打的過他才行,又問:“那丫頭年紀不小了吧,看那小身板,估計以後不好生養,是不好往回娶,我們老屠家可都四代單傳了,都指望你了,你可得好好挑,彆怕花錢。”

屠大牛嘖了一聲,老頭子還想挑剔人家,人家是秀才家的姑娘,是我們殺豬的能碰的?而且就他那瞎眼睛還看不起人,就他把浪蕩的女人當個寶,還時不時裝模作樣的拉出來回憶當年就證明他是個眼瞎心盲的。

他學著那丫頭仰頭呸了一聲,“我攔著你不讓你給我找後娘了?彆給我壓擔子,不想斷香火自己找個女的回來生,你養不大我來養,就你這邋遢的狗樣子還想等人家回頭,除非想讓你給她送終。”

爺倆說話一貫如此,從屠大牛記事就跟著糙老爹長大,好在屠老漢有手藝又會做飯,哪怕媳婦兒跟人跑了他也把兒子拉扯大了,就是沒人管教,爺倆處的像兄弟倆,老子罵兒子是兔崽子,兒子說老子是狗樣子,也都沒覺得刺耳。

肌肉虯結的糙老頭故作憂愁的歎口氣,“你不懂,你娘的美隻有我知道,拐她走的酸秀才怎麼說的?除卻巫山不是雲,我覺得這句話也適合我。”

成功地看到兒子黑臭了臉,他暗自發笑,還是太年輕,想的就是多。哪有什麼放不下他娘,她又不是十裡八鄉的大美人,都跟人跑了還想她,骨子裡犯賤?隻是覺得家裡就他們爺倆,日子過得舒坦的很,自己會掙錢會做飯,兒子長的壯又機靈,再娶個女人回來找架吵?

屠老頭心想,現在就隻盼著兒媳婦進門給他生幾個大胖孫,家裡有人當家管事又沒人作妖。

但屠大牛不知道啊,甚至前兩年還看到他爹早起洗短褲頭,覺得憨老頭子還在給他那跟人私奔的娘守身如玉,可把他惡心的夠嗆。

之後就覺得他爹不爭氣,越發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懶得待家看他那副跟自己相似的臉,隻覺得氣不打一出來。

*

在許妍到她大姐家的第五天,一大早他們夫妻二人就趕著驢車出發了,家裡糧油都給備齊,婆婆跟妹子手裡都有錢,村裡又有族親,再沒有不放心的了。

陳家就是靠南北販貨發家的,老陳頭在的時候帶著他兒子陳奇跑的遠點,低價買進高價賣出,賺的不少,屋裡建了大房子,但奔的也是賣命錢,在外連個覺都不敢睡熟。他死之後,陳奇已經了解附近的行情和地勢,加上想多要兩個兒子,免得像他,獨子一個,獨木難支,就決定在山以北的幾個縣城闖蕩,收入沒以前高,但想嬌妻幼子了能隨時回來,日子也過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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