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也很厚,細細軟軟的炸在頭上,用濕帕子給擦了擦,裹好小薄被,放在她阿爺準備好了的小籃子秤了秤,足足十三斤,刨除籃子和包被,一個月長胖了四斤。
母女倆收拾乾淨了,屠大牛跟他爹就進灶屋準備做飯了,今天中午請了大姐一家來吃飯,給小葵慶滿月。
聽到外麵有叫賣豆腐的聲音,許妍抱著小葵站在灶門外問:“大牛,中午是不是有鯽魚?”
“嗯,餓了?”
“沒,我又不是豬,我想吃豆腐燉鯽魚了,外麵有賣豆腐,你去買兩塊。”她說。
“好”,男人進屋摸了半把銅板,路過在院子裡晃悠的女人,拍拍她頭,“進屋裡去,外麵有風。”
“都六月了,這麼熱,我倆都滿月了,哪還需要避風啊。”她埋怨道,但沒照顧過小奶娃,又怕真給孩子吹病了,還是顛顛的抱著小丫頭進了屋。
“賣豆腐的,我買豆腐。”
出門就見賣豆腐小哥挑著擔子在往村頭走,他連忙開口喊,也邁步迎了上去,剛走了幾步才發現沒拿菜盆,“往村尾來,我進屋拿個盆子。”
再次出來賣豆腐的已經到家門口了,盆遞過去,說:“看著挺新鮮的,端兩塊兒”,遞了錢隨口說:“你這賣豆腐還沒走到村尾就往回拐,急著回去吃飯啊。”
“嗐,隻要能賣錢,餓著肚子都成,哪會急著吃飯,這不是你們村裡人說不必往裡走了,村尾都是吃肉的。”收了銅板抹把汗,皺著眉頭心裡臭罵那個擠眉弄眼的老婆子,他還以為這村尾住的人凶惡,聽不得叫賣聲呢。
屠大牛皺了皺眉頭又鬆開了,對這人說:“你不適合做生意,吃肉的才更想買豆腐,吃青菜的有錢了都想著買肉了。”
看人進屋了,男人挑起擔子嘟囔一句:“這村裡都啥人啊?滿嘴瞎話。”
快到中午了許妧一家才來,趕著驢車還有走路的,小安和小原一進門先是找水洗臉,他爹拍了他倆一巴掌,訓斥道:“都是要成家的男人了,禮數都不懂,進門先打招呼,這還要老子教?”
“沒事沒事,都是自家人,不講究這些”,屠老漢見了這兩個大小夥子眼饞的不得了,拍拍陳奇的胳膊,“大侄,你這可是人丁興旺啊。”
知道小姨子生了個閨女,陳奇擺手可勁貶自家小子,“也就隻能興旺人丁了,腦子笨,跟個磨盤似的,撥一下動一下,去地裡拔個草,拔了就扔地裡,一場雨下來又紮根了,還是閨女懂事,貼心。”
屠老漢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是想要孫子,但也喜歡孫女,白胖又懂事,能吃能睡,一逗就抿嘴笑,但也沒解釋。
“走,進屋涼快會兒,馬上就能吃飯了。”
許妧已經抱著她小兒子,領著紅果跟著小妹進了屋,看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盯著房頂的丫頭,隻歎:“這丫頭變化是真大,像是換了個娃,我就說滿月了就白了吧,你兩口子還不信。”
紅果坐在床邊握住她表妹的小手,看她望著自己,捏了捏她腮上的軟肉,“沒我小姨白,我小姨夫拖後腿了。”
“你還沒你表妹白呢,你爹更是拖你後腿。”她娘噓她。
站在許妍的角度,她看小姑娘不服氣地翻個白眼,小聲嘀咕:“你也沒我小姨白,我黑也是跑進跑出曬的。”
“你在嘀咕啥?”許妧夾著亂撲棱的小兒子,也沒聽清她說的啥。
“沒啥。”
許妍好笑,更是好奇這兩三個月不見,紅果遇到了啥事,爭氣了,敢還嘴了。
許妧作為姨媽,兩個孩子又是跟著小妹讀書認字又是在屠家吃飯,知道孩子生下來了就跑鎮上去買了個銀手鐲,又是二兩銀,心疼了小一個月,不止一次的囑咐兩個孩子好好讀書寫字。
太費銀子了。
兩家人關著門在屋裡熱熱鬨鬨吃飯的時候,陳老婆子背著她老頭尋了個借口出了鎮,一路往後山村來,進了村逮了個虎頭虎腦的男娃問:“乖孩子,你們村裡養豬的那戶人家住在哪?”
大熱天的她穿著暗沉沉的衣裳,扣子係的嚴實,常年板著臉哪怕現在柔和了表情,臉上的肉也是僵的,小男孩掙了掙胳膊沒掙脫,隻好聳著肩膀說:“村尾,房子最大的那家。”
看人鬆了手,他一出溜的就跑了。
陳老婆子看他那活潑的小腿,直到沒了影兒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躲著人走到了村尾,聽著屋內的說笑聲臉上更顯陰沉。
她想來看看寶禹他媳婦懷沒懷上,兒子沒了,跟他有關係的隻有這個不願守寡的兒媳了,家裡養著的那個孫子木呆呆的,一點都沒有自己兒子的機靈懂事。
每每看著家裡的孩子總會想著寶禹媳婦生下來的孩子是什麼樣的。
門關著她就在遠處草叢裡蹲著,吃了飯總會出門,不怕看不到人。被太陽曬的昏昏沉沉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了孩子都啼哭聲,不由的站起身走到院牆後麵,果然有孩子的哭聲,還有那女人哄孩子的聲音。
已經生了啊?
她拐腳出了村子。
孩子越大越好玩,屠小葵是個不鬨覺的乖娃,早睡早起,每天早上屠老漢也不用他兒子喊了,天亮就起床,收拾好自己,熬上粥就在灶屋裡等著抱孫女。
聽到孩子的哭聲就在外嚷一嗓子:“阿爺等著你呢。”
吃得飽飽的小丫頭裹著被單被她阿爺抱出門去溜達,喜歡聽鴨子嘎嘎的聲音,喜歡把手伸出來亂動,喜歡紅的黃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