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的早上,天剛蒙蒙亮,許宏義駕著牛車拉著一家人離家了,最初小羊和小祥還興奮地東瞅西望,坐在他們爹背後問小姑奶家是什麼樣的,給他們糖的小表姑喜歡玩啥,把許宏義嘴都說乾了,倆小子揉著眼睛說想睡覺,靠在包袱皮上曬著太陽昏睡過去。
走到鎮上,他把牛車停在樹蔭下,對春苗說:“我去鋪子裡買些糕點,去了小姑家好幾次都沒給小葵帶包兒。”
“有錢嗎?我給你拿。”
“有,昨晚娘給我的,你手裡的錢攢了好幾年的,繼續攢著吧。”想起就心酸,攢了三四年手裡也就兩三百個銅板,兩個兒子饞嘴的時候都摳著沒拿出來過。
走到陳家村了,宏義給春苗說:“這是大姑住的村子,她家好像是在村中間。”
“還有多久到小姑家?”她問。
“兩刻鐘就到了,再過兩個村子。”
“那大姑小姑住的也不遠,你來了兩趟了,見過大姑了沒?”春苗好奇地問。
“沒,頭一次來都快過年了,上次來正是春天,大姑父估計出門了,就大姑在家乾活帶孩子,哪有時間出門?”宏義性情溫厚,很會替人著想,對一些不周到的行為也不會多加計較。
他都這麼說了,春苗也沒說什麼,而是把兩個兒子給搖醒:“醒醒,彆睡了,快到你們小姑奶家了”,看他倆睡的鼻尖冒汗,捏著袖口給乾,等人醒神了,她囑咐兩個孩子:“去了小姑奶家要知事,彆饞嘴要東西吃,也彆搗亂,在姑奶家不能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到處亂跑,更不許拿人東西。”
許宏義也叮囑道:“你們小表姑比你倆還小,小表叔比妹妹還小,你倆不要跟人打架,出去玩要護著小表姑,在姑奶家吃飯不要隻挑肉吃,饞嘴了告訴爹,爹到鎮裡去買,但不能偷吃也不能搶。”
“噢,曉得了。”兩個小男娃瞬間拘謹了起來,訥訥應是。
春苗瞪前麵趕車的男人一眼,摸摸兩個兒子的頭發,說:“你爹瞎說的,我兒子才不會去偷吃,更不會搶,對不對?”
兩個孩子都驚喜地抿嘴笑點頭。
宏義也點頭道:“是我說錯了,我兒子懂事得很。”
從村中經過,見著人了就笑著點頭,見著認識的人了也笑著問好,一路到了村尾,春苗臉都僵了,小聲嘀咕道:“小姑怎麼跟我們家一樣?也住在村尾。”
“娘,我大表哥來了。”小葵踩在門檻上朝屋裡大聲喊著,彎腰摟著要擠出門的肥狗,卻抻著頭笑眯眯地打量牛車上坐著的兩個表侄。
小羊心想:這跟去年去我家的小表姑不太像,她肯定喜歡玩,不喜歡哭鬨。
一家人都出來迎接,許宏義把孩子都給抱下來,許妍接過春苗懷裡的小姑娘,熱情地說:“好幾年沒見了啊春苗,你瘦了好多。”
“小姑你還是沒變,看著都不像是兩個孩子的娘。”她有些難為情的捋了捋毛燥的頭發,扯扯起了毛邊的衣裳,小姑可是比自己大了兩歲的,眼下看著比自己小了五六歲。
“不像也是了,進來坐吧,屋裡涼快,牛車就放在外麵,家裡有狗不會有人來偷,等下午太陽下去了,直接把東西給拉到山上去,昨天你小姑父去給打掃了的,能直接住人。”可能她身上有奶味兒,一歲多的小米被她抱著也沒哭,進屋給放地上了她也站在旁邊,沒去找她娘。
幾個人熱熱鬨鬨的吃頓飯,飯後歇了一會兒,春苗就急著想上山了,她說:“山上涼快,我們上去把鋪被都整理好,也熟悉熟悉地方,等太陽落山了再上去不一會兒天就黑了。”
“也行。”
把幾個孩子給放上牛車,鎖上大門,幾個大人跟在牛車後麵往山上走,後麵跟著的還有五隻半大狗崽子,隻從山上房子蓋好了,屠大牛每天都帶它們上去跑一趟,有時給關在豬圈裡在山上過夜,現在看到人往山上跑,它們就跟在後麵。
白嬸子聽人說來養豬的還跟著個女人,她就一直坐在路上跟人說話,眼睛卻是盯著屠家門前的牛車,看人出來了,不僅有女人還有孩子,她琢磨著屠家或許不會再雇自己割草了,都過了端午了,屠大牛還沒上門,一直是他跟他爹每天出門割草。
老村長坐在門前,盯著幾個孫子一腿稀泥的跑回來,手裡還拎著釣蝦的竹棍,卷起袖子的胳膊上也還有泥巴印,這是又掏泥蝦洞了?
他敲敲煙杆,心裡琢磨著怎麼把幾個孫子給塞去念書。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或是在10點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