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張蔓第二天早上走了之後, 許妍也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無親無故的,她也不可能把大牛推出去到瓦子嶺去給她幫忙, 不說這是個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的事, 單單是走近一點都能平添不少閒話, 大人有分辨的能力, 但不能讓小葵覺得她爹是個不安分的人。
“娘,地裡還有活沒?”小葵逮了螞蚱回來喂雞,看小魚也湊過來就分了他兩個。
“沒了, 問這乾啥。”許妍正在曬乾菜, 十月底了,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霜了,菜園裡的青菜再不往回收就要凍傷了。
“我們去鎮上趕集去, 在村裡沒得玩的。”她把裝螞蚱蛐蛐的布袋子抖抖放在台階上, 走過去想幫她娘收菜, 被許妍推開:“手都不洗就來摸菜, 臟死了,我剛剛還看到你扯螞蚱腿兒的時候摸到它流出來的青汁了。”
“我都擦乾淨了。”她嘴硬地往灶屋走去洗手, 拎起衣擺看了看,也分不清那暗色的斑塊是青草汁還是螞蚱血。
許妍無奈搖頭, 她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女娃娃咋就這麼不愛乾淨,不,也不能這麼說,小葵這丫頭手臟了就往身上抹, 能把臟衣裳穿在身上穿一整天,但看到雞屎卻要繞彎走,走在糞坑旁邊還作怪地捏上了鼻子。
“哇~”
聽到小魚的哭聲, 許妍跟小葵都轉過身看他,隻見他捂著手指哭著往門口跑,他身後還跟著一隻大公雞。
“咋了?”許妍朝他走過去,看他手裡還捏著隻剩下腦殼的螞蚱,就知道這是公雞到他手裡奪食了,她給捏著扔地上,翻著他手仔細看了看,還好,沒啄破皮。
“雞叨你了是不是?不哭,娘把它殺了咱們吃肉,敢到手裡奪食了,活夠了。你看,你手好好的,沒流血。”許妍握著他手給吹了吹,蹲在地上等他眨巴著淚眼仔細查看他手上的每塊兒皮肉,身上皮肉金貴的很,破個皮他都要用手帕纏三圈養三天。
屠小魚確定他手好好的,也不疼了,指著還在門口打轉的公雞說:“殺它,吃肉。”
“殺,娘這就來逮。”把小胖子給拉到屋簷下站著,免得他站在院子裡礙事。
進屋抓把米撒在大門裡麵,那個馬上要下鍋的公雞一雞當先地撲棱著翅膀跑了進來,許妍彎著腰沒動,等它勾著脖子叨到自己麵前了,一把擰住了它的雞脖子,還在吃米的其他雞被嚇得一哄而散。
“娘,我來幫你燒水?”小葵問。
“不用你,出去玩吧,娘自己來弄,你還小。”許妍掂著刀蹲在流水溝旁邊,拔掉脖子上的一撮毛,一刀下去雞就沒命了。
“那我去喊我爹回來炒菜。”她拉著小魚往出跑。
“……回來。”許妍仰頭翻白眼,無力地說:“我不炒菜,不會糟蹋了這大公雞,你不用去喊你爹,現在天還早。”
“噢,那我不去了。”得到承諾她又轉身走回來,就帶著小魚在屋前屋後玩。
“哼,你想吃我炒的菜還吃不到呢,以後彆後悔。”許妍強製為自己挽尊,進屋燒火時小聲嘀咕。
接下來端著盆子出去拔雞毛、剖雞清洗雞肚子、剁雞塊兒、泡血水,屠小葵都跟前跟後的,甚至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守著,許妍以為她是想去趕集,就應允她:“你出去玩去,我明天帶你去趕集,再去問問你表嫂有沒有要買的東西。”
屠小葵震驚地盯著她,以為要打發她走,頭都搖成撥浪鼓了,拒絕道:“天還早,我待會兒再去。”
看她娘把雞加水泡在鍋裡了,她猛地站起來,拉著她娘的手說:“走,我們帶著小魚上山玩,去看我表嫂。”
“你不是說天還早嘛?等等,我洗個手,這次你咋又不嫌我手腥了?”順著她的力道出了門,等走出村了許妍才反應過來,剛剛屠小葵是怕自己留在家裡燉雞!
“臭丫頭。”許妍好笑又好氣地瞅著前麵蹦蹦跳跳的小丫頭,“渾身都是心眼子。”
等屠大牛回來做飯的時候,許妍坐在灶前燒火,瞅著院子裡的小丫頭跟他告狀,屠大牛笑著聽她說,蓋上鍋蓋了把她拉起來,很自然地自己坐下燒火,等她說完了,壓下心底的自豪,哄道:“我待會兒收拾她,小丫頭敢對她娘耍心眼了,不得了,”
可惜帶笑的尾音泄露了他的情緒,被許妍羞惱地捶了一拳,留下一句“小葵就隨了你”,出了灶屋。
屠大牛一個人在灶屋裡哈哈大笑,對扒著門邊往裡看的小姑娘招手,拉著她的小辮子誇道:“我閨女真是個俏丫頭。”
“隨你隨你。”她嬌俏地翹著腿倚在她爹腿上。
“你這小嘴可不隨我,太會說了。”屠大牛高興地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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