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琛今天原是不打算來的。
他前幾天就已經辦理好了出國手續,連學校都不去了,天天把自己關在家裡,等簽證下來,但架不住他媽以死相逼,他便以一種隨便吧就當是最後一次再出席這種場合的心情,來到了文家。
他沒想到的是,在學校天天都能碰到林鹿和狄掣秀恩愛就算了,來參加個成人禮,還能碰上,老天爺都在跟他作對!
為了和兩人拉開距離,他特意找人換了位置,坐到了最邊角上。
原本,他也和所有人一樣,以為林鹿是作為狄掣的女伴來的。
但現在,他和所有人一樣……不,應該說,他比任何人都震驚!
他是第二個站起來帶翻椅子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比宋芸芸,還要震驚。
因為宋芸芸知道真相,可他並不知道。
林鹿的香檳色小禮服外,加了一件拽地披肩,頭頂的王冠是中世紀,歐洲皇室的藏品,幾百顆碎鑽圍繞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藍寶石,尊貴典雅,聚光燈下,如同女王一般,渾身都閃著光。
文曄挽著她,帶她走到台上,而後麵朝眾人,道:“在開始前,我有話要說。”
醇厚的嗓音,還是那麼鎮靜,但隻有前排的人看清楚了,他其實手在發抖,若仔細聽,還能發現,他嗓音都打著顫的。
那是激動的。
“今天我真的非常開心。”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用詞。
‘真的’‘非常’,這兩個詞代表了什麼,在場的人都懂。
“我的妹妹,”文曄勉力穩住聲線,道:“今天終於回到了文家。”
哪怕他很努力,但這一次,在場的人也都看出了他的激動。
啪啪啪……
狄掣站起來,鼓掌。
然後全場都開始鼓掌。
文曄此舉,文家此舉什麼意思,已經非常明確,剛剛他們隻是震驚,並不是沒腦子不會想。
隻有宋芸芸和沈子琛,呆呆地站在那裡,完全傻掉了。
文曄眼睛有些紅,他衝眾人笑了笑,又道:“非常感謝大家能賞臉參加我妹妹的成人禮。”
眾人再次鼓掌。
林鹿原本挺平靜的,但被文曄這句話,也弄得有些激動。
她視線不經意
掃到最近的一桌。
狄掣正拿著手機拍她,看到她看過去,馬上放下手機,給她比了個心,還示意,他就在下麵看著呢,不用怕。
林鹿沒忍住,嘴角彎了彎。
“……我身旁這位,大家可能都不陌生。”
她回過神時,就聽到文曄已經在介紹自己了。
“江藜,”文曄道:“以後也叫文藜。”
掌聲再次響起。
文曄很紳士地衝賓客鞠了一躬,而後鬆開了林鹿的手,轉身看著她。
他在笑,也很激動。
林鹿看得出,他眼裡還有愧意。
但這事並不怪他,她也跟他說過了,她不怨他。
隻是文曄很自責,哪怕他也知道,這事是他們被算計了,他還是很自責。
主要還是因為,妹妹在外麵吃了很多苦,一想起來,他就心疼得很。
他因為那個……對她說了那麼多不好的話。
林鹿衝他笑笑,而後長開雙臂。
文曄先是一愣,然後笑著抱了抱她。
掌聲中,他們兄妹倆結束了這曆經磨難的一抱。
沒有人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去扒彆人家的家事。這個時候,隻要祝福就好。
原本所有人也都以為,這件事文家會私下處理,畢竟尋錯了人,找回來的這一個假貨,還對真妹妹做了那麼多壞事,卻不料,文曄鬆開了林鹿後,便道:“當初是我不謹慎,認錯了人,讓小藜在外麵多吃了那麼多苦,還受了那麼多委屈。”
現場靜了一瞬。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他抬頭朝一個方向看去,目光冰冷。
所有人,終於在林鹿出現後,第一次看向了宋芸芸。
宋芸芸穿著潔白的禮服,頭戴王冠,站在那裡,臉色慘白……剛剛還萬眾矚目高高在上的她,此時就像一個被扒/光/了扔到陽光下的小醜。
禮服也好,王冠也好,此時此刻,都那麼諷刺,全都是對她的嘲諷,像是在說: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