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宮。
破敗蕭索的宮殿,在秋風掃落葉中,更顯淒涼。
灰撲撲,已看不出原貌的主殿裡,傳出一聲驚天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倒塌、破碎、毀滅……
宮門口枯瘦如柴的小宮女,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聽到殿內的動靜後,全身的顫抖停了一瞬,下一刻,更加劇烈地抖起來,眼前的青石地磚上,更是洇出一片水漬,仔細聽,還能在秋風裡,聽到她低低的嗚咽。
主殿內。
衣帛撕裂聲,快把林鹿氣炸了,直接一腳踹翻了桌椅,這麼大的動靜也沒讓身上的人渣停手,甚至連頓都沒頓一下,林鹿眼睛都在冒火,費了很大力氣,才壓下直接送人渣下地獄的憤怒,抬手,一個手刀……
男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失去了知覺,整個人死死壓在林鹿身上。
林鹿深吸了一口氣,怒火平息了些許,才咬牙把身上的人直接推開。
咚——砰!
兩聲悶響,林鹿坐起來,攏好身上的衣服,冷冷瞧著地上身著五爪金龍玄色錦服失去意識的男人,好半晌才恨恨搓了搓後槽牙。
殿外的宮女竺箬聽到殿內動靜不對,猶豫了好半晌,還是抱著必死的心,才提醒吊膽地衝進來。
畢竟他們小姐已經那麼慘了,如果……如果再有什麼,她就也不活了!
打算以死護主衝進來的竺箬,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就先看到了殿內潮濕的地麵上躺著的一動不動的人,那點不畏死的力氣登時泄了個徹底,整個人癱在地上,白著臉哆哆嗦嗦道:“小……小姐,皇、皇上這……這是怎麼了?”
林鹿滿身的戾氣還沒散,抬頭朝竺箬看過來時,更是帶著一股子衝天的煞氣,直看的竺箬差點嚇死過去。
“小……”竺箬怕的全身都在抖,顫聲道:“小、小姐?”
對上她擔憂又恐懼又絕望的眼神,林鹿那肆虐的情緒終於稍稍回攏了些,她眯了下眼角,壓下心頭的戾氣,起身……
竺箬隨著她的動作猛地一顫。
林鹿:“……”
林鹿閉了閉眼,最後深吸了一口氣道:“起來。”
竺箬:“……”
竺箬根本動都不敢動,林鹿直接走過去,把她從地
上拉了起來:“放心,沒事。”
皇上還在地上躺著一動不動呢,沒事?
竺箬不安地看著她。
林鹿難得衝她笑笑:“真沒事。”
竺箬還是有點不信,林鹿送開她,讓她自己站好,也沒解釋太多,轉身就朝地上的那個人走去……
“小姐——!”
竺箬一聲驚呼。
林鹿停下,轉身看她。
竺箬很驚恐地看著她:“小姐,弑君要殺頭的!”
林鹿有些哭笑不得,她好笑道:“你看你家小姐是要弑君的人嗎?”
竺箬:“…………”
林鹿衝她擺了擺手道:“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說完,她過去,直接蹲下來,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摸能,最後終於在後腰的位置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竺箬原本還很擔心,還在心裡偷偷下決心,如果小姐真的弑君,她……她就替小姐頂罪!
結果就看到小姐從皇上摸了一塊玉佩。
然後這塊玉佩就被塞到了自己手裡。
竺箬看著麵前的玉佩,魂都快飛了。
這可是皇上一直貼身佩戴的玉佩!會殺頭的!
可,她卻聽到小姐說:“拿著這塊玉佩出去,讓人送點吃點過來,如果有人問,就說是皇上餓了。”
竺箬:“……”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林鹿:“小姐,這……這是冷宮,奴婢出不去的啊?”
“出的去。”林鹿一臉篤定道:“你就拿著這塊玉佩,他……”
她指著地上的人,對竺箬道:“他既然是一個人來的,肯定有暗衛跟著,你一出去,暗衛肯定會現身問你,你就把玉佩給他看,告訴他,皇上餓了,讓他去禦膳房弄吃的送過來!”
竺箬看了看林鹿,又看了看地上的皇上,最後還帶著茫然的點了點頭:“哦!”
她有點沒懂小姐的意思,但好像又懂了。
“記住,旁的話一句都不要說,”林鹿看她還雲裡霧裡的,交待道:“玉佩隻能給他看,不能給他,你要收好。”
竺箬應聲出去後,林鹿這才轉頭看向白長澤。
這個世界的男主,慶國的帝王。
而她則是被廢關在冷宮三年的皇後,明嵐!
明嵐是鎮國公明灝的嫡長女,也是鎮國公府唯一的小姐,三個哥哥更是疼她疼道骨子裡
,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明家本該榮耀無限,卻因為她愛上了當初的三皇子,當今聖上,白長澤,落了個身敗名裂,全家抄斬的下場。
白長澤當初能登上皇位,離不開明家的支持。剛登基時,白長澤對明嵐恩寵無雙,兩人也是真的蜜裡調油,登基大典更是和冊後大典同時進行。但新皇登基不過三年,便容不下當初的從龍之臣。
明家被陷害勾結晉王,意圖謀反,明嵐也被打上和晉王有染的罪名。
抄家那日,明嵐就衝去了禦書房為明家鳴冤,但白長澤根本不聽,還質問她和晉王到底怎麼回事。
明嵐和晉王是被人設了局,她身在局中,解釋都是狡辯。
她在禦書房外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後體力不支昏死過去,都沒等到白長澤鬆口。
再醒來時,她已經被廢,還被囚禁在冷宮,而明家一家一百零七口人,也已抄斬。
明嵐萬念俱灰,要尋死,白長澤卻根本連死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長兄最小的兒子明訣,在出逃的路上被白長澤截了下來,白長澤用明訣的性命威脅她,敢死,就立馬殺了他。
明嵐沒辦法,隻能忍著悲痛和絕望行屍走肉地在冷宮——長月宮,苟活。
這一忍就是三年。
這三年她終於知道當初白長澤當初為什麼那麼心狠。
因為白長澤撞到了她和晉王‘私會’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