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亞捂住後頸, 狡辯道:“我沒有。”
“行吧,你說沒有就沒有。”耿逸文也不拆穿他的掩耳盜鈴, 重新檢查了下衣領裡麵沒有其他異物,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起來繼續乾活。”
胡亞噢了一聲跟上。
兄弟兩個被混混們打了一頓,又讓包工頭克扣了工資,心裡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
他們當即就找包工頭去理論,可對方卻拿出一張不知什麼時候弄來的驗傷報告, 威脅要把他們告去坐牢。
兄弟兩個一個沒什麼文化一個年紀還小,被這麼一嚇唬就怕的不得了,再加上原先站在同一陣營的工友們在拿到工資以後選擇了冷眼旁觀, 孤立無援的二人最終隻拿到了兩千塊錢, 就被趕出了工地。
兄弟兩個雖然氣憤,卻也沒什麼辦法, 隻能把錢一層層包著收好, 放到包裹最深處, 繼續去找下一份工作。
平康原本是準備帶著三蛋去到三公裡以外那個據說兩百塊一天的工地上乾活, 可沒那麼巧, 承包這個工地的包工頭, 與被他們打了的老謝是堂兄弟,想也知道不可能收下他們兩個。
一番期待落了空,兄弟兩個第二次被人趕出去, 此時天已經黑了, 兩人還沒有吃飯, 也沒有地方住。
兄弟兩個舍不得花錢去住旅館,兩個人扛著包裹,重新走上遷移的旅程,走了十來公裡,才找到一處公園落腳。
電影拍攝的很順利,到這段也隻用了一周時間,其中很大一部分都用在拍這段深夜前行上。
拍攝的地點選在不遠處一條新修的道路上,這條路來往的車流很少,就算被劇組占用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淩晨一點半,演員補妝完畢,機器燈光就為,開始又一次拍攝。
這是這一幕場景的第十三次重拍,前麵的十二次不是出了各種意外,就是沒拍出導演要的那種“感覺”。
耿逸文熟練的把藍白相間的編織袋拎起來扛到肩膀上。袋子裡塞了兩床棉被,兩隻枕頭,加上七七八八的,大概有二十來斤,重倒是不重,隻是人扛起來的時候走路都得歪著頭,時間長了並不好受。
相比於耿逸文,胡亞手上的道具就要小了很多,不過是用兩個大號塑料袋裝著的毛毯、衣服等物件,更輕一點,隻是塑料袋不好拎,十幾次下來手上都被勒出了幾道紅痕。
把東西拎起來的時候,胡亞打了個哈氣,祈禱:“希望這次能過。”
“我也覺得可以過了。”耿逸文扛著東西,歪著頭對他笑了笑。
見兩人準備完畢,導演喊了開始,場記打版,胡亞和耿逸文和著燈光往前走去,
夜色昏沉,道路兩邊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線,把地上行走的兩人拉出怪異又綿長的影子。
攝像機隨著他們前景的腳步在軌道上行駛,把旁邊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記錄其中。
那兩人看著都很年輕,本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級,卻絲毫看不出他們的青春活力。
有的隻是從那佝僂的脊背中投射出來的迷茫與生存的壓力。
走了一段,兩人中矮一點的人問:“哥,我們要走到什麼時候?”
他旁邊的人回答:“快了。”
整個場景隻有兩句台詞,說完之後,攝像機放慢移速,從他們身前落到身後,著重拍攝兩人的背影。
導演站在監視器後麵,看著兩人的影子一點點走出屏幕,終於喊了句:“好,過了。”
這三個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胡亞第一時間把東西放下,之前被壓下去的困意成倍卷上,他轉頭朝耿逸文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笑完就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氣。
“困了?”
胡亞點了點頭。
他眼睛裡還夾著兩滴眼淚,淚水隨著他點頭的動作流出眼眶,水滴在皮膚上淌出一條蜿蜒的痕跡,流到半路,被一隻手背胡亂抹去。
“瞧你困的。”耿逸文從助理那裡接過紙巾遞給胡亞:“彆用手揉,對眼睛不好。”
“噢。”胡亞接過那張紙,半閉著眼把臉上的濕跡擦乾淨,他困的腦子不清醒,擦完眼淚又順手把東西還了回去。
耿逸文看著遞到身前,被揉的亂糟糟的紙巾,無奈的歎了口氣,把東西接過來扔到垃圾桶。
小胖來走遲了一步,過來就看到他哥做了這麼個蠢動作,他有些不忍直視,張口就準備替胡亞道歉。
結果那位大牌好像並不生氣,他什麼話都沒說,好脾氣的接過紙巾幫胡亞扔了垃圾。
果然大明星就是沒架子啊,小胖在心裡感慨一句,走過去問胡亞:“哥,你要吃東西嗎?”
因為今天可以預見的要加班,耿逸文讓助理在之前就訂好了快餐,這會剛送過來,還熱的。
這會兒都忙了一天,大家也顧不上客氣,一收工就拿起自己的那份食物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