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分離?”太後又問。
“他乃入贅,某日惹我不悅,我便將他休了。”金梧秋對答如流。
這個答案令殿中發出些許嘩然,夫妻不管是和離還是休棄都不足為奇,奇的是她竟說得這般坦然。
惹她不悅,便將入贅之夫給休了,可見性情極其強勢囂張。這樣的女子,太後要把她賜婚給禹王世子,豈非給世子找了個麻煩。
幾個公主對望,知道金梧秋這麼說隻是在無奈自救,想通過自汙讓太後打消賜婚的念頭。
然而,她的人品如何與她的想法喜好一樣,根本不在太後的考慮範圍之內。
太後今日賜婚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禹王世子他‘求’了,而太後‘應’了,至於被賜婚的另一個人願不願意,喜不喜歡,根本不重要。
“倒是個性子剛強的。”太後淡淡評價一句:“那哀家今日,若將你賜予禹王世子做側夫人,你可得好好收斂你的性子了。”
懸念終於揭曉,金梧秋毫不意外,以她商戶女的身份,在這些當權者眼中,連個正室夫人都沒資格做。
反倒是以長公主為首的幾個公主紛紛起身反對,長公主一馬當先:
“太後,瑤華覺得此事不妥,金梧秋並非永壽宮的奴婢,太後想賜婚,至少得先問問她願不願意。”
祁珂則有些激動:
“梧秋是我最好的朋友,太後不能將她當物品一般賜給他人。”
祁淑的頭腦更為冷靜,直接換了個思維上升高度:
“太後有所不知,金老板是江南金氏的現任族長,而據淑華所知,金氏可是承擔了江南近兩成的賦稅,若因太後賜婚過於倉促,使金氏陷入混亂,明年稅收減少可如何是好?”
祁音也放下書本,正色勸告:
“請太後三思。”
幾位公主難得一見的統一戰線,為了一個太後想要賜婚給禹王世子的女人,而殿中有些不認識金梧秋的人,在聽說她的來頭後,多多少少都想起一些關於她的傳聞來。
太後看著如雨後春筍般突然冒頭的幾位公主,她們竟一致反對自己,先不管她們說的有沒有道理,這些行為就很讓太後反感。
在太後看來,金梧秋就算出身富貴之家,但終究是商戶女,還成過一回親,太後能破例把她賜婚給藩王世子做側夫人,已經算是優待,她就該感恩戴德歡天喜地的接旨謝恩,然後皆大歡喜。
可現在幾位公主統一口徑,太後卻不得不重新掂量了。
此時,她身旁的謝婉突然俯身在太後耳旁說了幾句話,太後再看向金梧秋的眼神就變得更加淩厲:
“哀家竟不知你還有如此手段,一點甜頭就讓幾位公主都迫不及待站出來替你說話。”
金梧秋不知道謝婉在太後耳邊說了什麼,但總歸不會是好話,金梧秋看向她的時候,謝婉正誌得意滿的垂著眼眸,似乎做了一件令她十分愉悅的事。
“罷了,既然幾位公主開了口,那哀家便問問你,對於哀賜婚,你可有異議?”
太後的音調漸冷,說是在詢問金梧秋,其實就是在施壓,想用她太後的威儀讓對方不敢造次。
禹王世子對此結果樂見其成,他現在巴不得金梧秋惹太後不快,這樣他就更有把握拿到賜婚懿旨。
“太後賜婚,民女怎敢有異議?隻不過在那之前,民女也有些話想說。”金梧秋將兩手甩開,雙手交握在腹前,昂首朗聲道:
“誠如淑華公主所言,我金氏在江南的確頗有資產,若太後將我賜婚給禹王世子做……側夫人?那我金氏自然要對禹王府鼎力支持,禹王府要錢給錢,要力給力,
我相信憑我金氏的富貴,定能讓禹王府很快就兵強馬壯,勢不可擋。”
“屆時禹王府的精兵強將在西南雄踞一方,定能更好的保家衛國,為陛下與太後分憂。”
金梧秋的聲音清脆而有力,在永壽宮的大殿裡回蕩,把每個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紛紛疑惑她這話什麼意思?是在明著跟太後說,要用她金氏之財輔佐禹王稱王稱霸嗎?
兵強馬壯,勢不可擋……精兵強將,雄踞一方……她可真敢說啊。
可饒是如此,你還不能說她有錯,因為她隻是在假設,而且她最後又把話題轉到保家衛國上麵。
然而傻子也明白,一個藩王兵強馬壯、雄踞一方對於朝廷的中央政權來說會是怎樣的災難。
剛才還打著看戲吃瓜的賓客們這回可都笑不出來了。
當然,最笑不出來的還得是太後,因為她猛然意識到,金梧秋說的這些,並非不可能發生。
她用驚詫的目光看向同樣震驚的祁彥,鳳目中多了幾分審視,祁彥察覺不妙,趕忙一掀衣袍跪下解釋:
“太後,禹王府自先帝起便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臣隻是心儀此女,並無其他打算,太後莫要被她危言聳聽。”
說完,祁彥感覺周遭的注視並未減少,乾脆又說:
“此女性格素來乖張,但臣喜歡的隻是她這個人,就算她不是出身江南金氏,臣也會來求太後賜婚的。”
可惜,金梧秋剛才那些話的殺傷力太大了,太後此時已然清新過來,不會再輕易聽信祁彥之言。
“世子。”金梧秋站在祁彥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地解釋的他:“先前那些話,是民女想對太後說的,如今民女還有些話想對世子說。”
祁彥喉頭發緊,不知她又要說什麼挑撥之言,可他如今的形勢,如箭在弦,已經由不得他,隻能振作精神來應對:
“金老板請說。”
金梧秋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相信在座各位多少也聽說過一些在下的傳聞,兩個月前,本人金梧秋在得月樓花重金聘了一位身家清白的俊俏夫郎,本人與那夫郎情投意合,私定終生,現如今早已水乳交融,難舍難分。”
“若是世子真心想要納我為側夫人,我沒彆的要求,隻要世子能同意我將此夫
郎一並帶入禹王府,從此以後,我做你的側夫人,他做我的正夫郎,你快活你的,我痛快我的,三人親如一家,可好?”
金梧秋雖然問出了‘可好’二字,卻沒給祁彥留回話的機會,自問自答道:
“世子說過,素來就喜歡我這性子,想來是不會介意才對。”
話音剛落,殿中就傳出‘噗’一聲笑,祁珂趕忙捂住嘴,怕自己實在忍不住大笑出來。
其他幾位公主也是麵麵相覷,感覺她們先前真是多慮了,就金老板這種戰鬥力,根本不需要她們出麵,就能把對方懟得昏天黑地,啞口無言。
“你!”祁彥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原本他隻是想借太後之手,把金梧秋直接控製到手,隻要有了名分,他想怎麼磋磨人都可以,怎料這女人根本連太後都沒放在眼裡,說的那些膽大包天的話,幾乎要葬送他禹王府的未來。
此時又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逆天言論,簡直讓他淪為了此殿中最大的笑柄,偏偏他此刻騎虎難下,拿她沒轍,隻能咬牙堅持:
“太後,此女雖言語瘋癲,但臣對她情根深種,願意等到她回金氏交接完族長之職,孤身一人隨我回府,絕不貪圖她金氏一分一毫。”
金梧秋冷眼相待,祁珂卻忍不了了,站起身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