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陸副統領休沐,他去湧金園找金老板了。”
梁淺驚訝的噴出半口水,趕忙用衣袖捂住。
祁昭凝眉瞪向他,梁淺趕忙湊上前
道:“這個陸铖,上回我與他說得分明,他竟還沒死心,今日去找金老板,不知又會說些什麼了。”
“不過陛下不必擔心,金老板又不是傻的,難道放著您這麼個英明神武的皇帝不喜歡,反而去喜歡那個一根筋的陸铖嗎?不會的不會的。”
祁昭麵沉如水,盯著梁淺看了一會兒後,猛地從龍案後起身,換衣出宮去。
很快祁昭就和非要跟來的梁淺,來到青雲茶樓對麵的一個小吃攤上坐下,從他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坐在窗口的一男一女。
梁淺看了一眼祁昭,訝然他臉上居然多了個仿佛銀製的半臉麵具:
“陛下您這是……”
祁昭沒說話,用扇子打掉他伸過來的手,梁淺捂著手賠笑,這才關注起茶樓裡說話的兩人。
“嘖嘖,金老板竟對他笑了。”梁淺看還不夠,還要在一旁做解說:“兩人似乎有很多話聊,都沒有冷場的時候嗎?”
“金老板跟陛下在一起時,也這麼健談嗎?”
“哎呀呀,金老板竟還主動給他斟茶,有說有笑的……”
祁昭忍無可忍:“閉、嘴!”
而此時,茶樓中的兩人竟相視而笑了,片刻後,陸铖起身對金梧秋行了個告辭禮,轉身走出茶樓,頭都沒回一個。
“這就走了?”梁淺疑惑不已。
茶樓掌櫃的又來跟金梧秋說了幾句話,金梧秋也走出茶樓,目光往對麵掃了掃,頓時眼前一亮。
梁淺尷尬的衝她揮了揮手,祁昭起身,一派溫潤貴公子的模樣來到金梧秋麵前:
“人生何處不相逢,隨便出來逛逛都能遇到金老板,可見你我是有緣的。”
“隨便出來逛逛?”
金梧秋質疑般看向梁淺,梁淺在兩人之間回轉片刻後,識時務的拱手告辭:
“那個……我想起來了,我家夫人這陣子想吃酸棗糕,就不打擾二位敘舊了,告辭告辭。”
說完,不等金梧秋回話,梁淺果斷轉身離開。
待他走後,金梧秋才想伸手去摸祁昭臉上的銀紗麵具,被祁昭以扇子阻擋:
“哎,男女授受不親,金老板自重。”
金梧秋忍著笑,上前挽住他胳膊:
“郎君待如何?”
祁昭一把
扣住金梧秋的手,將之牢牢握在掌心:
“便罰你,陪本郎君走走。”
說完,祁昭拉著金梧秋的手走上熙熙攘攘的街道,陽光正好,兩人都沒有明確的方向,隻是漫無目的的一直往前走去。
“陸铖找你做什麼?”
安靜走了一段路後,祁昭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金梧秋故意做出疑惑狀:
“咦?某些人不是隨便出來逛逛的?那怎麼知道陸副統領來找我?”
祁昭暗自捏了捏她的手,故作凶狠:
“說不說?”
金梧秋挽過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旁,將今日陸铖來找她的用意說與祁昭聽:
“放心吧,我不是三心二意之人,與他說得很清楚了,他今後不會再找我。”
祁昭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忽然拉著金梧秋閃身進了長街一角的小巷,小巷中沒什麼人。
“怎麼,有人跟蹤嗎?”金梧秋問。
祁昭搖頭:“不是,我有話與你說。”
“我明明知道,你不會接受陸铖,但我聽說他找你,還是忍不住出宮了。”祁昭微微低垂著頭,肩膀上有些褶皺,金梧秋伸手為他撫平,靜靜的聽他說話:
“因為我怕,我不安心。梧秋,那晚我問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我現在告訴你,我想過的。”
金梧秋問他:“你想過什麼?”
祁昭拉起金梧秋的雙手,麵具後的目光深邃且認真:
“我想娶你。”
金梧秋無奈歎息:“可我並不想做你的妃子。”
“不是妃子,是皇後。”
祁昭迫不及待的糾正,金梧秋看著他愣了好半晌:
“我的身份……能做皇後?”
這個時代,最看重的就是門第血脈,人生下來就被分好了三六九等,普通人唯一能改變地位、跨越階層的方式就是讀書科舉,而在本朝之前,商人甚至連科舉都不被允許。
商賈女可以富甲天下,但卻不可能做皇後,皇家祖製不允許,王侯世家不讚同,就連尋常百姓都會覺得她憑什麼。
“你隻需答應,剩下的交給我。”祁昭鄭重承諾,期待著金梧秋的回答。
金梧秋並不懷疑他會信口開河的騙人,她相信隻要她點頭,祁
昭就會拚儘全力去實現這個承諾,並且他確實有這個能力做到。
但金梧秋還是搖頭拒絕了。
“可我也不想做皇後。”金梧秋說:“我不想失去自由,不想從今往後的人生,就隻能在被人規定好的一方天地中生活。”
“祁昭,你自小生活在那方天地中,開心嗎?”
先前聽陸铖說了一些關於祁昭的事,他的父親在他出生的那日駕崩,他還在繈褓中,就被眾多托孤大臣護擁成了皇帝,在懂事之前,他像個擁有生命的傀儡,文先生們希望他剛開蒙就學富五車;武先生們希望他剛會走路就天下無敵;大臣們希望他會寫字就英明神武……
每個人都對他有著深遠且堅定的期盼,成長中他不能行差踏錯任何一步,必須果敢剛毅,殺伐決斷。
金梧秋的問題讓祁昭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搖了搖頭:
“不開心。”
“也許你是對的。”
與其把她拉入一個連自己都不覺得開心的世界,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
**
自從那日巷子談話後,祁昭有大半個月沒來湧金園,隻有二喜時不時的飛來傳個信,證明他還存在。
金梧秋雖然有些失落,但並不妨礙什麼,太陽照升,店鋪照開,她的生活一切照舊。
直到大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