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老太太並沒有成就感。
她歎了一口氣道:“阿真想讓你去,你心裡也想跟著去,你們小夫妻感情好,我們也不好做拆散鴛鴦的惡人。不過,蘭娘,男子漢大丈夫,成家立業,既然已經成家,那麼,他就應該承擔起家庭的責任。
“男人在外麵打拚,女人就應該讓男人毫無後顧之憂。安慶雖說有叔叔照料,但是,畢竟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腳跟□□之際,並不適合……蘭娘,我想你懂得,是嗎?
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讓賀蘭沉默了。她低垂著頭,半晌沒有說話。
終於,低眉順眼的對著老太太說了一句:“兒媳明白了。”
於是,這趟安慶之行,定下唐回一個人去。
四月他帶著父親給信件,獨自離開家去了安慶。平均每隔三日,便有一封信寄來,大部分寄給賀蘭,敘說對她的思念之情。
老爺子在心裡為自己兒子的兒女情長,又記了一筆。
此是一樁,第二樁事,與大房有些關係。
唐回自從離家,賀蘭的日子,很顯然的變得難熬起來。每天吃飯還一樣的吃,景致還是一樣的精致,身邊的人還是一樣的人,但好似一切又不一樣了——因為,那個人不在。
賀蘭總是怏怏的,大娘子便說,讓她把小舅子賀澤接過來小住一段時間,一來許久不見,二來正好陪陪賀蘭。
賀蘭欣然答應。
賀澤也非常高興,穿的格外的漂亮,來到了沈家。
他雖然是窮人家的孩子,但賀四娘對孩子的教養非常的嚴格,所以,並不因為沈家的門第而顯現出卑微和諂媚來,這點,姐弟倆如出一轍。
賀澤來的頭一天,老太太專門吩咐,大房二房的人都過來,一起吃個飯,見見小客人。老爺子這天從縣衙回來的早,見到賀澤,也頗喜歡,飯前便考校一番,賀澤背書,不說過目成誦,讀個兩三遍即可成誦,提問其他問題,也是對答如流,老爺子越看越高興,忍不住誇了幾句前途無量。
“嗬嗬!”一道頗不以為然的蔑笑傳來,伴隨著笑的,是一個大大的白眼。
老爺子目光如炬,一下子留意到了。
是大房的長子,沈思皓。
老爺子銳利的目光看過去,沈思皓略微閃躲了一下,接著,驕傲的仰起頭,對賀澤又是輕蔑的一眼。
老爺子胡子微微抖動,道:“思皓覺得如何?”
沈思皓胸脯挺的直直的,自信的說道:“不過爾爾!”
老爺子微微挑眉:“哦?”
沈思皓傲然道:“背書,不過是最末等的學法而已,孫兒覺得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末等的學法……”老爺子笑了笑,似乎在思索什麼,沈大郎連忙拍了一把兒子的後背,說:“阿爹,皓哥兒忽然亂語,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老爺子卻笑著道:“這孩子說的有理。”話一出,沈思皓下巴更高的抬起來,用眼神得意的向父親示意。
沈柏承也頗覺得驕傲,正要說幾句謙虛的話,卻聽父親說道:“雖說背書是末等學法,卻也是一切的基礎,若連背書這一基本功都做不到,何談做文章?”
他看著大孫子,寬和道:“皓哥兒,你既能說出那般講解,想必基本功極好,既如此,那老夫就考校考校你!”
沈思皓自信滿滿道:“祖父儘管考!”
老爺子接連問了幾處,沈思皓對答如流,沈大郎冷峻的眉眼流露出對大兒子的欣賞和驕傲;大房少奶奶丹娘的驕傲和快活,就更加的外露了,她懷裡抱著小兒子,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大兒子身上。
“君子無所不用其極,你怎麼看這句話?”老爺子很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
沈思皓撓撓頭,似乎沒聽明白,又問:“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老爺子點頭。
沈思皓苦著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靈機一動說道:“祖父,孫兒以為是君子在做事的時候,可以采取一切方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沈柏承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他望著兒子的目光,不再是驕傲,而帶著點失望。
老爺子沒有評價他的回答,問:“《大學》夫子教了嗎?”
沈思皓咬了咬唇:“教了一半。”
老爺子:“會背嗎?”
沈思皓目光有些閃爍,“會,……”
老爺子:“背來聽聽。”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嗯,嗯,額……”
他漲紅了臉,背不出來了。
老爺子點點頭,沒說什麼,對著賀澤道:“澤哥兒,你來背。”
賀澤毫不怯場,當著眾人的麵,流利且抑揚頓挫的背誦出來。
老爺子麵帶微笑,摸了摸賀澤的頭,雖然沒有誇獎,但勝過一切的言語。
沈思皓張口辯解道:“祖父,孫兒一時忘記了,並不是不會背,請您……”
老爺子擺擺手,沒有聽他說了。
從這天起,賀澤有了一個任務,就是每天去老爺子那裡學習,他高興的不得了。當然,他也得到了一個敵人,沈思皓每次看見他,都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罵上幾句“蠢材”一類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沒有評論嚶嚶嚶,不評論哭給你們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