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思皓認不認,這件事已經有了定局:賀澤不得用晚膳, 《弟子規》抄寫10遍;沈思皓同樣不得用晚膳, 《弟子規》抄寫100遍。
被丹娘拉走之前, 沈思皓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賀澤和賀蘭, 以及老太太。
那眼神, 凶狠, 仇恨,帶著蠻不講理的高傲。
丹娘心疼兒子,本想再求情幾句,但在老太太的目光下,怯弱的後退了。
她打心眼裡覺得老太太實在偏心!
偏心自己小兒子也就算了, 連小兒子媳婦的娘家人都偏心!有這樣的長輩, 實在是他們沈家大房的悲哀!
等沈柏承回家後,丹娘將這件事告訴了丈夫,自然,在她的措辭裡,錯的是賀澤, 是二房, 是偏心的母親。
沈柏承對妻子的話毫不懷疑,因為, 父親母親的偏心,不是一天兩天,隻是現在愈發的嚴重罷了。
沈柏承向母親求情。
他弓著腰站在大堂正中央坐著的母親麵前,態度恭順, 言語懇切。
“皓哥兒原是好學,您何必重罰?況且,先動手的人是表弟賀澤……”
老太太道:“如此,你以為,是我老太婆偏心了,是嗎?”
沈柏承連忙低下頭:“兒子不敢!”
老太太:“不敢?你怕是就是這麼想的!”
沈柏承察覺到母親的怒意,不敢搭話。
老太太:“來之前,這件事,你問過誰?問過你兒子嗎?這件事到底真相是如何?你問也不問,聽你媳婦兒的話,就已經斷定了結果!我的兒,你說我偏心,我問問你,你的心,是正的嗎?”
沈柏承的冷汗冒了出來。
“你平時怎麼教導孩子的,我和你阿爹,我們輪不到管,可你看看,你和你媳婦將兒子教成了什麼樣?!”
“嫉妒,惡言,撒謊,傲慢!沈柏承,我這個做母親的問問你,我和你阿爹是這麼教你的嗎?”
老太太擺擺手,阻止了沈柏承辯解的話,“皓哥兒七歲的時候,我和你阿爹問,要不要將孩子送到我們這邊來,你阿爹教他讀書,你說不用,請夫子來教。好。我們答應了。現在你又有意見了,覺得你阿爹不教自己的孫兒,反而去教外甥,心裡不舒服了,嗬!”
“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媳婦說,把兒子交給我們,一來得寵不如真哥兒讓兒子受委屈,二來若是放在這裡救了,不與你們親近,是不是?!”
“這些年,你事事處處聽丹娘的話,我勉強勸自己,這是你們夫妻恩愛,可是,現在,我這個聽媳婦話的好兒子,你還有沒有自己的判斷?你是否還把我和你阿爹當成是一家人,而不是,仇人?”
最後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老太太捂住眼睛,無聲的流淚了。
沈柏承“噗通”一聲跪下,眼淚滾滾而流:“兒子不敢!兒子自然把您和阿爹當做一家人,兒子怎麼會把您當做仇人?您這麼說,是要誅我的心哪!”
他委屈而傷心的抱住老太太的小腿,哭的不能自已。
“兒子知錯了,兒子偏聽偏信,不問清事情緣由,就……您打我,您罵我,都是兒子的錯!都是兒子的錯!”
“隻是兒子心裡難受!您說兒子偏心,兒子不認,您不知道,兒子心裡有多麼的盼望,您還能像小時候那樣對待兒子,哪怕那時候我們的日子過得苦!可是兒子心裡是滿滿的!
“自從弟弟出生,您和阿爹再也看不見兒子了!您說讓我讓著他,照顧他,您對著他笑,與他一起玩樂,兒子心中多麼的難受!可是我是哥哥,我是長子,我不能說!
“兒子不是覺得您和阿爹偏心,隻是,兒子私心裡希望,自己還是從前那個和您親密無間的孩童,可是,從弟弟出生後,那樣手牽手的快樂日子,似乎再也沒有了!您能理解嗎?兒子心裡的苦……”
他說的動情,回憶起從前母子在一起的場景,以及弟弟誕生後內心的失落感,語不成調,卻格外的真摯,最後,老太太拍著大兒子的肩膀,抱住了他。
似乎,一夜之間,母子多年的隔閡消除了。
沈思皓完成懲罰之後,沈大郎就讓他每天過來,與祖父祖母一起吃飯,有時間的話,積極地向老爺子求教。
沈思皓表現的不錯,一段時間過後,老太太嗬老爺子對他改觀很大。
與此同時,賀澤也離開了沈家。
他非常愧疚。原本他來這裡,是為了陪伴自己姐姐,但是,沒有讓姐姐開心,然而因為自己,惹出了事端。事情發生了兩三天後,賀澤便告辭回家了。
賀蘭的日子重新變得寂寞了。
唐回每三天一封信,已經無法解救她的寂寞了。
日子如此難熬。
為了排遣,她將唐回從前看過的書,都拿出來看一遍,她喜歡看詩,尤其喜歡李白的詩,將李白的將近一千首詩背的滾瓜爛熟,唐回也喜歡李白,在每一首詩下麵,都寫滿了蠅頭小字的注解,賀蘭看著那些注解,在心裡默默地讀,隻當他就在自己身邊,讀給自己聽。
寂寞的日子就這麼過著。
相思的人就這麼煎熬著。
年前,唐回來信說,過年的時候,能得到十餘天的假期,屆時會歸家一趟。
賀蘭很高興。大娘子很高興,老爺子很高興,老太太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