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個飄在銀色河流上空的人,短暫的停留了一瞬間,安靜的河流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緊接著,鬼魂被吸了進去,整個過程,不過一刹那,但他們都知道了,那些好奇的人,全都死了。
“看到了吧?要是不想成為忘川河和彼岸花的養料,就老老實實的排隊!”
至此,所有人沒有了異議,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在自己的位置,連交頭接耳都少了。
唐回站在隊伍的最後麵,目睹了眼前的一切,那雙沉寂的眼睛,一絲波動也沒有。
長長的隊伍一點點的向前挪動著。他們慢慢的走上了一座橋,銀白色的,和下麵的那條河一樣的額顏色,走上去的一瞬間,好似有什麼從靈魂裡抽離,周圍的鬼魂們,無一例外的變了,眼中曾出現的好奇,恐懼,貪婪,統統消失不見,統一的麻木。
橋的儘頭有一間小木屋,小木屋前有一個滿頭白發卻麵容年輕的女人,她麵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隻小碗,白發的女人右手執著一隻金色的小勺子,往小碗裡傾倒,明明,那勺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盛放,卻倒出澄黃色的液體,前麵的鬼魂便機械的端起小碗,機械的喝進去,然後放下碗,輪到下一個。
無一例外的,喝過湯的人,全都變得更加的麻木了。
原來是真的,地府,忘川,孟婆,孟婆湯。唐回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很快輪到他了,他端起眼前的小碗,響起前麵無數的人用過這隻碗,更想到在這之前的之前,有無數無數的人用過這隻碗,他的小潔癖犯了,皺了皺眉,難以下咽。
他的動作的遲疑,引起了麵前白發女人的注意,她道:“你怎麼不喝?”
“走過了忘川,喝過孟婆湯,去往下一個輪回,忘掉從前的所有,乾乾淨淨的重新開始,不好嗎?快喝吧。”
唐回端著孟婆湯,還是不喝。
孟婆好奇的看著他,問:“你不肯喝,可是有什麼執念?”
唐回一愣,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
孟婆翻了一個白眼,撇撇嘴,“還以為遇見什麼好玩的人呢,沒有就趕緊喝吧!”
唐回問:“仙女,可否給我換一隻乾淨的碗?”
孟婆長大了嘴巴,問:“你叫我什麼?”
唐回認真的看著她,又回答了一遍:“仙女姐姐。”
孟婆笑嘻嘻的站起來,拍了拍唐回的肩膀,當然因為對方的身高,隻拍到了胳膊,她眉開眼笑,雖然滿頭白發,卻顯得格外的俏皮,“小夥子,很有眼光啊!我每天見那麼多人,可隻有你叫我仙女姐姐!真是有眼光!”
“你是嫌棄這碗不乾淨嗎?”孟婆問。
唐回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有些潔癖。”
“哈哈,不瞞你說,這碗用了上萬年,就沒有換過,臟死了!幸好我隻是往裡麵倒湯,不用摸!你等著哈,我給你換一個乾淨的碗!”
說著,孟婆手裡一晃,出現一隻精致的白玉小碗兒,一點點的瑕疵都沒有,在並不明亮的忘川河畔,散發著瑩瑩的光芒,以唐回的眼光,看得出是極珍貴的寶物,孟婆毫不在意的將白玉碗往桌子上一放,倒入澄黃色的液體,“新碗,沒用過,喝吧!”
唐回感激的看了一眼孟婆,端起碗一飲而儘,喝完,他說道:“多謝您,仙女姐姐!”
他隨著前麵的鬼魂一起走了。沒聽見孟婆的嘀咕:“他還沒忘記?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她想要叫住唐回,但想了想,又止住了,“算了,說不定,這個能製造些有趣的事情,給我這個老太婆無聊的地府生活增添著樂趣!”
搖了搖頭,她繼續倒孟婆湯。
走過了奈何橋,喝過了孟婆湯,唐回還是在排隊,在長長的看不到頭的投胎的隊伍中。
鬼差們在這一段兒,看的就鬆懈多了。因為,這裡的鬼魂全都已經遺忘了自己的前塵往事,變得麻木而乖巧。唐回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排的久了,聽見鬼差的感歎,“排吧,沒有十年,是輪不到這一批的,做人真累啊,好不如做鬼,輕鬆自在!”
“老哥說的是!”
兩個鬼差窸窸窣窣的說起來了話。沒有注意,一道身影從隊伍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