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 學校的事情, 您考慮的怎麼樣?”
“在下資曆甚淺, 恐不能服眾。”
“哈哈哈哈!”那人笑道:“先生實在謙虛, 在咱們藝術界, 不講資曆,隻論實力,先生自英國回來,恐不是隻為了在X市做這麼一場畫展吧?
我校有優良的傳統,更有許多繪畫界的前輩, 您可以與他們自由的切磋。任職的事情,您實在可以考慮看看。”
這位態度誠懇,且從言談舉止上,唐回能夠感受到他對於人才的愛惜和不拘一格,風度優雅,而不會給人壓迫感。最重要的是,他的名聲、品性唐回早有耳聞, 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教育家。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恭敬的對著周校長鞠一功,唐回說道:“先生給出的條件如此優越, 讓人心神向往,隻是……夢嵐此行, 還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處理,恐無暇專注教學, 實在……”
“無妨, 無妨!”周校長站起來, 帶上帽子,“許先生,今日與您談話,實在非常愉快!告辭!”
走到了門口,周校長又轉過身來,“我這裡一個座位始終歡迎您!”
儘管任職的事情沒有談攏,但是兩人交流其他的事情,卻是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唐回出門送周校長,兩人一路交談,竟一直送到了大學的門口,最後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兩人哈哈大笑。
“今日始知周公吐哺之心!許君諸多想法,與周某不謀而合,更有許多想法,是遠遠超出我之想象的,真真是恨不得與您暢談幾天幾夜!”
“周君謬讚,在下不過是拿著前人的智慧在您麵前班門弄斧罷了,您不笑話已經感激不儘了……”
“許君太謙虛了!由畫而知人品,您的蘭花我已經見了,也仿佛看了您的思想和靈魂。關於今日的話題,我會再去信給您,希望您不要拒絕,在空閒時間指教與我!萬分感謝!”
說著,周校長對著唐回鞠了一躬。
唐回連忙扶過他,同時深深的一拜:“您太客氣了!夢嵐敬候與您!”
校門口的兩拜,在X大掀起了短暫的波瀾。
唐回目送周校長離去,最後在X大古意盎然的名字前注視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他租住的地方在,在一個古老的閣樓上,每走一步,樓梯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無人的時候,顯得有些寂寥,寂寥的有些讓人心慌。
他就這樣徐徐的走上樓,享受著每走一步時的響動的音符。在樓梯的儘頭,他摸出鑰匙打開門,一開門,卻是另一種景象,大片大片的陽光越過高高的樓閣,穿過大開的窗戶,灑在地板上。
他站在門口,站在光的世界裡。
像一個天使一樣。
“許夢嵐。”一道來自陰影的聲音叫著他。唐回回過頭,看到了站在最黑暗的角落裡的藍夢依。
她仰望著光明裡的他。
他向黑暗中的她伸手。
纖細的手放在唐回的掌心,不堪一握,他隻能更輕、更柔的帶著她,把她帶到了陽光之下。
“唔。”在刺目的陽光照射過來的時候,唐回的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於是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顏料的味道,是洗衣皂香味,是他身上天然帶著的致命的吸引力。
“許夢嵐,”閉著眼睛,她叫他的名字,“你為什麼要把那幅畫送到我家裡?”
“你不高興了嗎?女士,請原諒我的冒犯,我隻是……”
“不要叫我女士!”
“那……”
“我叫藍夢依,我叫……”
“藍夢依,我知道。”
他成功的安撫了她,熄滅了她心中的怒火,儘管這怒火來的莫名其妙、無根無據。
可她還是煩躁,“你對於每一個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嗎,溫柔體貼?”撩動人心。
“嗤——”輕笑從他嘴邊溢出,與此同時,放在藍夢依眼睛上的手掌已經拉開,親昵的彈了彈她的額頭——
“我隻對可愛的女孩子這樣。”
她在他觸到她的那一刻,身子像觸了電似的不由自主的微微顫動了一下。可是她猶自嘴硬:
“難道你遇見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就送給人家畫嗎?”
唐回在她這樣的神情中幾乎笑出來,他沒有再強調“可愛”的人的範圍,而是說:
“你也說了,我一幅畫一萬塊,怎麼能輕易的送人呢?要是遇見女孩子就送,我豈不是虧死了?”
“哼——”她算是接受了這一說法,卻傲嬌的不肯軟了身段。
“我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他問。
“白撿的一幅好畫,會有什麼煩惱?”她發問道。
“那你來……”
“我不能來嗎?”她幾乎帶著點憤怒看著他。
這生氣勃勃的憤怒,讓唐回失笑。
“自然能,非常歡迎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