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滿身的風雪,來到了唐回的閣樓。
儘管大哥已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可是,她還是想親眼看到結果。
腳上的積雪在閣樓的樓梯上留下點點雪沫,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著,一步一步都是緊張。
大約有一段時間,閣樓無人走動,灰塵便毫不留情地侵占了已經破舊的油漆片片剝落的扶手。
天色已經暗了,可是該亮起來的等還沒有亮起來。
她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再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第三次敲門,無人回應。
再敲一次,她對自己說。可是,還是一樣。
空虛在這一刻捕獲了她,痛苦的利劍在這一刻穿透了她的心。
眼中已經沒有淚水,她在那些無人的夜晚,已經流的太多太多,大概已經乾涸了吧。
她站了很久,很久。
從自己的包裡麵掏出一枚銀色的鑰匙。
這是從前唐回交給她的。
“給我鑰匙乾嘛呀?”她撒著嬌,故意問。
“你是這裡的女主人嘛!”她於是心裡甜絲絲的收下了。
可是,從拿到的那一天起,她從來就沒有用過,因為她來,他總是在;或者,她來就是和他一起。
然而今天,她要用這把鑰匙,打開他的房間。
去看什麼?她也不知道。
他不可能藏在這房間,不可能一個月都不出門,她不可能一打開門,就看得到他,可是,她想看什麼呢?
她不知道。
“喀嚓——”一聲,門開了。
她走了進去。
房間裡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和從前的一切幾乎沒有發生什麼改變,連衣服都沒有少幾件,除了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的家具。
如果非說什麼變化的話,就是他的畫,曾經碼放的整齊的畫作放在一隻隻箱子裡,可是,現在箱子不見了,畫,也不見了。
他真的走了。
帶著象征著他半條命的油畫,離開了這個城市。
他去往哪裡?為什麼而去?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心裡麵有無數的為什麼,可是,她終於沒有了那個要問的人。
關了燈,她蹲在黑暗裡,終於眼前還是一片模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許夢嵐,我想你,你去哪裡了?我想你,我需要你!你為什麼一聲不吭的走了?!”
“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好不好?”
她哭得厲害。絕望而無助。
像一個一念之差錯失了一生摯愛的小孩子,等多年以後,心裡還為曾經的錯失而輾轉反側。
“對不起。”一道輕的像呼吸一樣的聲音傳出。
藍夢依沒有聽見,她在輕輕地啜泣著。
“我回來了。”那道聲音又說。
接著是什麼東西放在地上的聲音,接著是一道黑乎乎的高大的身影蹲了下來,將嬌小瘦弱的她擁進懷抱。
藍夢依劇烈的掙紮起來,“放手,放手!你是誰,我叫人了!放開我!”
她的手也胡亂的舞動,往對方的身上抓住,但很快被男人的力量製服,一隻手捏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抱著她站起來。
“放手,放手,嗚嗚嗚嗚,你放手……”她在他懷裡哭起來。
“是我,是我,依依,是我,你的阿嵐,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黑暗裡,藍夢依睜大眼睛,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可是那輪廓,她分明的認得出來,是唐回!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你去了哪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對不起!”他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
小小的拳頭捶在他胸口,“你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你怎麼可以做一個逃兵?你怎麼可以拋下我一個人?許夢嵐,你真是這個世界最壞的人!”
唐回任她在胸口作亂,卻更近的抱住她,固執的在她耳邊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我答應過他,不讓你再傷心,可是我沒有做到。
哭了許久,藍夢依停息下來,趴在唐回的胸口,“你到底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