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先生正是在座的評委,是蘇州一位德高望重的的畫家。歐陽小的時候,曾經見過這位嚴謹的老先生。
畫被放在了老先生的麵前,老先生拿著一塊玳瑁透鏡(古代放大鏡),在枝葉中仔細尋找,果然在繁複的枝葉中找到了兩個古篆書的小字“一夢”。
老先生放下玳瑁透鏡,捋須感歎道:“真是老了,眼睛昏花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了!”
老先生一方麵承認了自己的粗心大意,另一方麵卻不吝誇讚年輕人的創造力和才華!
幾個年老的評委把畫拿在手裡,也很快找到了拿出標記,全都為唐回的巧思折服。
“老了老了,這蘇州文壇,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士子們在最後,也看到了那幅畫,通篇皆是淡淡的墨色,那株桃花樹,也不例外,但出乎意外的是,它生機勃勃,傲然挺立;桃花樹的盎然生機,與身後那人的枯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人甚至不需要露出自己的臉,隻一個背影,就感受得到他藏在心裡的無限悲苦心酸,那是黑的透出紙張的絕望。
“如此筆力,讓人歎服!”
“真不知歐陽兄年紀輕輕,怎麼會有這樣的這樣深沉的筆法和感情積澱?”
“心服口服!”
“無言獨上西樓,原來還可以這樣解讀,原來我們都落入了李後主的窠臼之中,一心想的,隻有後主的亡國之恨,卻忘記了將自己代入。”
…………
唐回在中秋畫會,毫不意外揚名了。
王明傑的醜聞同樣也讓他自己大大的出了名,隻不過是惡名;唐回這個魁首,不僅由於構思的精巧,再加上高超的畫技,再加上幾位老先生的盛讚,他不出名也難。
一時間,歐陽一夢的名頭,在蘇州乃至整個江南名聲響亮。
可以說,這段時間,唐回是春風得意。
許多士子在聚會的時候,也都會發上一份邀請函給唐回,唐回象征性的去了幾次,遇見誌趣相投的朋友,下次還去,沒有的話,便直接拒絕。
他性子灑脫,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就有些意見了。
不過,那些和唐回的愛情事業比起來,都不算什麼。
他們之間毫無進展。
他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夏梓瑤了。
在中秋畫會上,名聲大振的人,不僅唐回,還有倚月樓的名妓們,尤其是夏梓瑤。
她的日程上,約不進唐回這樣的小角色。
哎,小角色!
唐回深深地抑鬱了。
明林吐槽道,“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想如今,夏小姐和其他的幾位小姐,哪個不是聲名在外,傾慕者無數?便是在畫會之前,她們也是客人盈門,何曾有好約的時候?”
“彆抑鬱了!見不到夏小姐很正常好嗎,對名妓而言,這才是最好的時代啊!”
“歐陽,你若是想見夏小姐的話,不要一味地等待,你去預約啊,去寫信啊,去表達你的傾慕之心啊!”
唐回背著手走了兩圈,下不來決定。
明林又加了一劑猛藥:“我看你還是有譜的,雖說上回你沒和夏小姐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我覺得夏小姐似乎知道那幅畫是你的,一直在為你說話。”
唐回決定了,“我這就去約她!”
“等等!”明林叫住他,“我已經約好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
唐回:???
等進了倚月樓,被明林甩下,他才知道,這個家夥根本是自己約好了見佳人,而不是幫他約好了!
明林樂顛顛的和守門的小廝交代,“蓮生姑娘。”他嘴裡說出“蓮生”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帶著明朗歡悅的笑容,唐回鬱悶的心情稍稍舒緩。看樣子,這對小情人這次進展很順利呢!
小廝帶著明林而去。
另一位小廝問唐回:“客官,您呢?可約好了哪位姑娘?”
唐回:“……夏梓瑤夏小姐。”
小廝詫異的看著他:“您……?”
“在下歐陽一夢。可否請您引路?”
小廝遲疑:“原來是歐陽公子,……”
頓了頓,小廝說道:“近日夏小姐的日程,似乎沒有歐陽公子……”
唐回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小廝,“打擾了。不知可否將此物交給夏小姐?”
和信交出去的,還有幾塊碎銀子。
小廝忙笑了,“使不得,使不得!”銀塊在袖中一滑,落入口袋。
唐回轉身欲走。這小廝卻意外地叫住了他,“歐陽公子,您看,要不您在隔間先歇歇腳潤潤嗓子,小的幫您跑一趟,再看看夏小姐是不是得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