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然是不一樣的,他也不願意和他一樣。
這場談判,就這麼不歡而散。
來人在臨走前,對唐回交代了一句:“阿珍,我等著你,若是你後悔了,隨時回來。”
唐回點了點頭,心裡卻知道,他是絕不會有改變主意的那一天。
他走出了茶樓,那股壓抑的感覺終於消散在風裡,向對麵遠眺,秀美的倚月樓高高矗立,現在看來,卻十分有親切感。他臉上帶上了微笑,腳步輕快的朝著倚月樓而去。
錢湊齊了。這一次,他幾乎沒有任何耽擱的帶著錢去找了鴇母,然後帶著夏梓瑤的賣身契回去。
賣身契在火焰裡燃燒,頃刻間變成點點灰燼,灰燼帶著點不死的火光,掙紮了片刻,最終湮滅,這一刹那,夏梓瑤忽然哭出了聲。
她撲到唐回的懷裡,大聲的哭,嚎啕大哭,將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都哭了出來。
“我自由了!我不再是妓子了!一夢,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她滿臉都是淚,眼睛又紅又腫,輕柔的嗓音也變得無比沙啞了,她甚至不能說美麗,隻能說狼狽不堪。
可是,在心愛的人眼睛裡,她美麗依舊。
唐回抱著夏梓瑤,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吻著,“是的,瑤瑤,你自由了,你自由了!”
夏梓瑤哭了一會兒,擦乾了眼淚,對著唐回笑了,“一夢,我真歡喜!我真歡喜!我從來沒有一天像現在這麼歡喜!”
唐回道:“你第一次見我,不是這麼歡喜嗎?”
夏梓瑤:“……”
唐回:“我們定情的那一天,你不是這麼歡喜嗎?”
夏梓瑤:“……”
唐回又說:“我們成親的那一天,你不會這麼歡喜嗎?”
夏梓瑤:“……”
她羞澀的滿麵通紅,卻又覺得那羞澀的果實甜蜜的很。癡癡看著唐回,她說:“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很開心。”
唐回的嘴角噙笑,“那麼,希望歐陽夫人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這麼的快樂。”他在她耳邊說這話,每一個字,都帶著說不出的魔力,酥酥的,從耳膜鑽進了心裡,渾身快樂的想要顫抖。
“歐陽、夫、夫人?”夏梓瑤結巴著,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一樣,說不好話。
唐回抵著她的額頭,清淺的帶著熱氣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臉上,這張臉紅的發燒,他卻神態自若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來。
“瑤瑤,我們的婚書。”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最普通的婚書,和千萬個永結同心的夫妻的婚書一模一樣,連一點心意也沒有,可是,每一個字都寫的端正,克製,而用心。
他寫字的手一定是顫抖的,可是,他沒有一個字寫抖了。
左側寫著他的名字,旁邊留下的位置,是給她的。
唐回將婚書遞到夏梓瑤的手裡的時候,她還是不敢相信。那消逝了的淚水重新的湧出來,但不等唐回給她擦眼淚,她就用袖子摸了兩把,“我不能哭,一夢,我不能哭,我的眼淚要把婚書弄壞了,快把它拿開。”
“沒關係,壞了一份,我還能再寫很多份。”
夏梓瑤卻搖頭道:“不行!我隻要這一個!彆的任何的,都不是這一份!”
她眼裡含著淚,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捧著臉,傻乎乎的,“一夢,你快去磨墨,我要寫我的名字!”
她快活的想跳起來,但站起來的瞬間,腿軟的跌倒在唐回的懷裡,頭頂傳來唐回的輕笑,夏梓瑤便羞窘的瞪了他一眼,“不許笑話我!”
“我怎麼敢笑話歐陽夫人呢?”
“還說!”夏梓瑤的小拳頭落在他的胸口,輕輕地,除了酥麻,就隻有甜意。
墨磨好了,夏梓瑤拿著筆,卻不敢落下——那雙手在不停地顫抖。
“我忽然不會寫我的名字了,一夢……我得練一練……”她在紙上連續寫了幾次自己的名字,不是手軟了,就是筆抖了,好幾次都寫不成。
忽然,唐回站在她身後,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說道:“彆怕,我和你一起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