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當中,來自南北中三地的才子,皆是同年參考,不打不相識,在會詩樓裡認識了,隻是裴從安不愛出風頭,所以後來不再去會詩樓,再加上他在樓裡也不與人對詩詞,這些人此刻抬頭看,都隻認得楊六郎。
沒能穿上大師開過光的衣裳的那些考生,不免投來羨慕的目光,可見個個都盼著高中,哪怕這隻是一句傳言,也寧可信其有。
裴從安有些不好意思,楊六郎生了氣,不與他走一塊兒了,倒是落後幾步,與宅裡其他幾人走到了一起。
因為裴從安的不合群,原本宅裡合租的考生都親近他的,這會兒也都不與他說話了。
裴從安有些後悔剛才脫下了衣裳,他不是相信那句傳言,而是不想讓朋友誤會,顯得他高傲不合群,看來隻得考完試後再與他們解釋,到時候請宅裡的同年一起吃飯彌補了。
裴從安走在他們的前頭,自然比他們先一步搜身,身上的單衣一件件脫下檢查,書箱一一翻看,沒有任何夾帶的可能,裴從安換了行。
就在裴從安整理著書箱準備進貢院大門時,身後突然傳來差吏的怒斥聲:“竟然敢夾帶,如此品行,不愧成讀書人。”
很快差兵上前抓人,被抓的人大喊“冤枉”,而這個聲音裴從安再熟悉不過,他震驚的回頭望去,就見楊六郎被差兵扣押住,而與他一同的還有宅裡的幾個同年,有人排在楊六郎之後,見勢不對想拔腿就跑,結果也被差兵給抓了。
人群裡那些穿青衣袍衫的考生見情況不對,就要慌張離開,跑到隱蔽之處脫下青衣,可惜差兵不給他們機會。
十幾號人皆是會詩樓裡最有才的,也是會詩樓裡最出風頭的,此時一一被抓住,都翻出青衣袍衫有夾帶。
而這夾帶之物竟然藏在襟口,原來這衣裳看似厚厚的一層單衣,但襟口卻被做了手腳,利用了特殊的織法,將同樣厚度的一層裡夾了一層,而手抄的策義便藏在裡頭。
一模一樣的手法,皆從十幾人身上翻了出來。
後頭還來不及進貢院門搜身的考生也被抓了,他們覺得冤,因為他們還在考場外,可以脫了這件衣裳再進貢院,再說他們也不知情,這十幾人都說是寺裡頭買下來的衣裳。
然而貢院外不是他們能辯護的地兒,這些差兵可是鐵麵無私的,隻要發現了夾帶,就算還沒有進貢院,也一樣要被抓走,送去京兆府審理,有什麼冤情到那兒說去吧。
每屆
考生都想一朝揚名,夾帶之風更是滅而不絕,天子腳下豈能容忍,寧可錯抓也不可漏下一人。
楊六郎要被帶走了,站在貢院門口的裴從安呆呆地看著,楊六郎許是不甘心,一抬頭看著正要入貢院大門的裴從安,如同醍醐灌頂,立即指向裴從安問道:“安兄不曾穿上此衣,可是早就知道裡頭的隱情?”
“安兄若是知道隱情,為何不早早告知,我待你如兄弟,你卻如此害我,你於心何忍,如此人品,即使高中,也會行之不正,遲早會有報應的一日。”
楊六郎一路罵著裴從安被拖了下去。
裴從安卻是整個人都懵了,因為考前看到了蓉姐兒給的香囊,再加上書箱裡墨盒之中留下的字條,他謹慎起見,脫下了那件青衣袍衫,卻是如此險之又險的避開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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