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家中出了一個當官的,就是不一樣了,想必以後與地方官員吃席,也是官眷之家,不比他人低一等,也不再是借著晉王府的關係。
在任家人左顧右盼之下,裴從安終於回來了,身後跟著王府帶來的護衛,還有王守來和楊六郎。
夾在三人之間,裴從安穿著官服,進城的時候,連著當地知縣都帶著地方官員一並來接了,城裡的富紳要麼親自來了,要麼派了家裡的兒子過來道喜。
一時間任府內外好不熱鬨。
有人說任府住著的這府邸旺人,是處官宅,果然就當了官,也有人說裴家人興旺,是祖宗葬的風水好。
都知道裴知州的隕落,多少人家指不定都沒落了,人家裴家不想又起來了。
酒宴上,裴從安更是成了眾人追捧的大紅人,隻是在這些真真假假的客套中,隻有宋九能聽出他們所有人的心聲,表麵上一個個的祝福著,內心裡卻有不少人嘲笑她舅舅並沒有高中狀元,不過是個三甲同進士出身,不要說狀元郎了,便是傳臚和進士出身都不算呢。
宋九看向這些說著客套話的,心頭暗歎,即使是個同進士出身,那也是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走到的今日,再說她舅舅是中途吃喝玩樂去了,荒廢了這麼多年。
何況南北中三地多少才子入京城趕考,又有幾個能中同進士出身的,宋九是替舅舅高興的。
然而裴從安不僅沒對自己的同進士出身有什麼不高興的,甚至還當著眾人的麵,趁著酒意正濃,說道:“回鄉探望母親和姐姐他們之後,我便要外放為官了,以後我母親和姐姐他們一家在蘇州城裡,還望各位多加照應,多謝了。”
個個以為裴從安高中後,借著晉王府的權勢能入京為官,即使是個小官,那也是個京官跑不脫了,哪能想他要外放呢。
不少舉杯的人已經有了想法,有人問了出來,會外放到何處為官?
裴從安麵色從容的說道:“巴蜀。”
巴蜀乃兵家必爭之地,卻也是貧瘠雜亂之地,當知縣的都知道,外放哪兒也千萬彆去巴蜀,此地隔著京城山高路遠的,一個不好鬥不過地方官員,當個小小知縣指不定送了性命。
再說流水的知縣,鐵打的地方官員,窮山惡水出刁民,難以整治,出不了政績,便不能提拔,便得一直連任。
這是有深仇大恨才這麼外放,不是有晉王府幫著忙麼?咋就外放到巴蜀了呢?
眾人舉起的杯子,尷尬的放下了。
宋九更是聽到不少人對裴從安的腹誹,剛才還說人家高中羨慕的,這會兒偷偷樂了,這是去巴蜀送死去了。
看來晉王府也未必如先前所見到的,真的護著這門姻親,看來晉王妃沒了,姻親關係也到頭了,這小舅子不能留在京城為官,就趕出京城弄去這麼個僻靜偏遠處。
果然宴席上的熱鬨勁頭少了許多,不少人悄悄地坐下。
裴從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