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宋九卻發現前頭兩人走路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宋九曾待在隱貴山莊一段時間,對宮裡的人很熟悉,這兩名男子與其說是男子不如說是宮裡的太監公公。
隻是兩人卻在嘴上留有一抹胡須,說話明明嗓子尖細,卻要故意壓得極低沉。
不僅宋九看出來不對勁,這些走南闖北的跑腿差官也都會看眼色,一眼就察覺兩人就是宮裡出來的太監。
不過兩人極為囂張,入了大廳看誰都不順眼,即使餓了也看不上廳裡的吃食,轉身就要上樓去。
差吏要上前阻攔,被這些人一腳踢翻。
其中一人怒道:“不識礦監稅使,可識長公主府?”
驛站差吏聽了,嚇了一跳,又來了一波礦監稅使,驛站裡的上房都被這些人占用了,萬一來了位大官,他們都沒處安排了,可要怎麼辦?
宋九頭一回知道小小宦官敢按著三品大官的待遇住上房,就如宋九他們一行人出行,因為有圖騰令牌,連官身都不是就能住上房一樣。
可見長公主府的人,出行都是如此囂張的。
這麼看來,十年寒窗苦讀,再努力數十年混到三品大員,結果不如長公主府上的宦官,想住上房就住上房,這世道何其不公,這不是寒了天下士子的心麼?
宋九這一趟用著這塊令牌,但是內心並不能平複,一路上住驛站,用好的吃好的,她心頭卻是不好過的,若不是此去京城辦事要掩瞞身份,她根本不想住驛站。
這差吏得知是長公主府上的,不敢阻攔了,隻得苦著一張臉退到一旁。
人上去了,聲音再次傳來,“兩隻燒雞,三斤牛肉,十壇好酒,立即送來。”
底下廳裡吃白麵饅頭的人聽了,無不側目,個個臉上都沒有什麼光彩。
驛站差吏苦不堪言,還不敢得罪。
宋九不急著上樓了,拉了拉傻夫君的袖口,幾人故意在廊下停住,宋九聽到無數個心聲。
“……好囂張的礦監稅使,在朝中算個屁,到了地方上卻是跋扈,說是替內庫來收榷稅,實則在地方坑蒙拐騙,禍害百姓。”
“聽說南陽有處富商,得罪了這些稅使,稅使夥同當地官員,故意指定富人祖墳地以及住宅說地下藏有礦場,繳上萬兩銀子榷稅方能罷手,否則挖人祖墳,燒其宅子,還無處可報官。”
……
心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嘈雜,但是這廳裡走南闖北的小差官卻是知道的消息不少,一路上若是遇上這些稅使大人,也不敢吱聲,生怕引火上身。
任家人在平江府待著太舒適了,竟不知因為這一條政令,全國各地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宋九心頭難受至極,她不明白,當年給皇上提出來的稅賦問題,不但沒有改善,卻下這種政令來收場,反而是雪上加霜,不可理喻。
宋九握緊了拳頭,身邊不明情況的傻夫君卻是關切的看向宋九,寬厚的大掌握緊了宋九的拳頭,來到媳婦身邊小聲問道:“媳婦可是看不慣剛才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