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前頭幾個村的故事,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越靠近京都的地,早就被不少權貴富商買了去,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到最後都逃不掉的。
好好的莊戶變成了租種的佃戶,遇上好的東家,還能多留些餘糧,過得相安無事,可是再往前走上二三十裡地,那兒的佃戶卻過得不好了。
而這一次來村裡的這位聶老爺,聽說是私鹽商人起家的,如今成了皇商,還說背後的大靠山正是晉王府。
村長說到這兒就打哆嗦,普通百姓哪敢得罪晉王府的人,要不是村長被威脅,悄悄地跑京城裡去打聽,得知蘭芳齋的東家是賢王妃開設的,他們也不敢一直與那聶老爺對峙下去。
隻是自打上次村長進城打聽後,他就被聶家的打手盯上了,村裡人再也無人能出村往外頭傳信,多虧得宋九今個兒過來,給了他們機會。
不然晚幾日過來,想必這周圍幾村的地都落到了聶正裘的手中。
醜奴在一旁氣壞了,生氣說道:“我定要入宮找皇上翁翁告狀去,無良的走私商人,劣根性不改,竟然敢強迫百姓圈地。”
這種事防不勝防,這京城裡的權貴富商,或多或少都乾過這樣的事,一切的歸結,宋九是因為稅賦的原因。
這樣圈地得來的佃戶,稅賦仍舊掛在他們的頭上,地卻成了權貴手中的盈利之所,但凡有權勢,能欺負到這些百姓,又有幾人還能堅持本心,不去作惡?
宋九和醜奴在村裡待了好一會兒,吃晚飯時村民們想要留他們一起吃,被宋九婉拒了。
村裡發生的事,做為蘭芳齋的供貨商,她不能不管,而且聶正裘在京城裡也如此明目張膽的圈地,也是膽子大,隻是聶正裘是不知道這幾處村落與蘭芳齋的關係?還是說他明明知道,卻要偷偷圈下地拿捏蘭芳齋的生意?
眼看著天也黑了,宋九在村民們的期盼之下,坐馬車離開了。
路上,趕車的護衛小聲說道:“主子,小的在這周圍探過了,的確有人盯著這幾處村子,恐怕主子的出現,他們定然也告訴了他們的主人。”
如此更好,在京城裡這段時間,聶家的鋪子在蘭芳齋對麵,一直也都維持著表麵上的相安無事。
倒是一路上無人敢攔馬車,那些人想要的是村裡的地,對於她這個賢王妃還是忌憚的。
回城時,馬車又經過了城北的瓦礫地,沒想到天黑了,這兒更加的熱鬨,白日裡忙活的苦力,到了夜裡就來這兒投擲瓦礫,能掙夠明日的勉強吃食。
那攤販前更是在灶裡添了柴,鍋底燒得通紅,上麵是熱氣騰騰新出爐的饅頭。
在城裡,還得宵禁,夜裡不得行走,到了城外便無人管了,也是這兒夜裡更加熱鬨的原因。
到了這兒,馬車就停了,先前醜奴說的,那鬆軟的白麵饅頭還沒有吃夠,她要掙多一些帶回家裡一起分享。
宋九也就坐在馬車裡寵溺的看著醜奴這孩子,她上去投擲瓦礫就是作弊,那記數的夥計還看了醜奴好幾眼。
等醜奴拿著記下的數目去兌換吃食時,記數的夥計趕了過來。
這邊攤販翻開籠布,給醜奴拿熱乎乎的饅頭,醜奴拿起饅頭就咬了起來。
趕過來的夥計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這就交代攤販,“瞧著這位姑娘也是富貴人家,定是有了難事才會來賺取這饅頭,姑娘隨便拿吧,能拿幾籠就拿幾籠,不用看數目了。”
攤販聽了,立即從鍋裡將剛蒸出來的新鮮饅頭搬了下來,問醜奴拿多少?
醜奴心頭感動,這兒的東家當真是個老好人,她就更不能占了這便宜,再說她剛才數過了,家裡人一人一個饅頭,也是想將這熱鬨事兒回去說給家裡人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