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向來警惕,翻身而起,就見自己所處廂房,而廂房中間的小八仙桌上正煮著一壺茶水,茶香四溢,熱氣撲麵而來,那坐在繡凳上品茶的女子背對著床榻。
柳娘看著她的背影,心頭打鼓,熟悉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來:“你不是劉夫人,也不是來京都探親的,你應該是來京都尋人的。”
隨著溫婉的聲音,宋九也轉過身來。
柳娘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她不僅驚訝於醒來第一個見到的是她,更是驚訝於她說的話。
“你來京都有一段時間了,也知道要尋的人是誰,苦於沒有機會,沒辦法靠近她,而且那孩子與你並不親近,甚至很陌生。”
宋九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柳娘已經麵露驚慌。
“你是吳越國人士?我記得當年嶺南一戰,陶將軍占領了吳越國兩座城池,至今還不曾奪回去。”
“那年吳越國內亂,皇室中更是立了新主,而你定是在那個時候趁亂逃離的吳越國。”
宋九所猜測的半點不假,接著想起今日的一道菜,美眸盯著驚慌的柳娘,接著說道:“你是吳越國宮裡逃出來的,若是沒有猜錯,你要尋的正是吳越國皇室中的唯一繼承人,也是你的小主子。”
柳娘驚恐的朝宋九跪了下來,外頭都傳賢王妃有識人之術,而今親眼目睹,柳娘歎服,這識人之術何等精妙,她心頭想什麼似乎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既然已經被發現,柳娘也隻能最後搏上一搏,於是朝宋九誠懇的磕了幾個響頭,如實說道:“賢王妃都說對了,我是吳越國人,但我對燕朝不會有半點想法,更不想尋到小主來複仇,我隻想見小主一麵,帶小主離開這京都是非之地,從此往後,我們主仆二人隱居山野,絕不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家醜奴怎麼可能讓這人帶走,二哥二嫂那得多傷心,不管眼前婦人所說是不是真正的想法,宋九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醜奴這孩子,她不知道身世就這樣留在京都,反而過得自由自在。
宋九笑了,她之所以借機將柳娘留下,並私下裡將她救走,不是因為她仁慈,而是不想她來打擾醜奴的生活。
宋九沒有應她的話,而是問她:“你與鄭家人是什麼關係?”
柳娘心頭一驚,心頭暗忖:“鄭家人是前朝帝姬的子嗣一事,她要不要告訴賢王妃用這個來換取見小主的機會?”
就在柳娘猶豫間,宋九已經知道了,她很震撼,剛才帶柳娘回來的護院撤退時見到了潛伏在暗處的京兵,是京兵放他們走的,而且一路上都有她夫君打點,宵禁後他們帶著柳娘在街頭行走也沒有被問話。
這一夜她夫君並沒有回府,想必還守在那鄭宅外,宋九真沒有想到鄭家果真與前朝有關,難怪當初勇侯抓回來的那個人突然從天牢裡消失,而後在曹氏的護衛隊裡看到過一眼,都是有原由的。
柳娘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鄭家人的身份隱瞞下來,不想節外生枝連累了小主,於是說她入了京都無意中進了鄭府做下人以掩藏身份,再暗中尋找小主下落。
宋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葬於京城,要麼我給你一筆半輩子無憂的錢財,立即離開京城,從此隱姓埋名,永不提及此事。”
柳娘一聽心頭苦澀,她若是貪財,先主留給小主的錢財她幾世都用不完,先主對她的恩情豈能忘?沒有認回小主,她是絕不會離開京都的。
柳娘還沒有做出選擇,宋九已經知道她是怎麼選的了,隨即開了口:“來人,將她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