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消息在各村傳開,往日那些學了手藝活的,儘管入城尋活計,隻要去就有事做,沒有手藝活的,也可以入城領救濟糧,就在城門口,一戶領一袋糧,吃完再去領,會有人登記,作不得假。
除了這些,肖五郎還請來了大師,有水鄉村村民入城回來的帶來了話,這位大師可不得了,說是京城裡請來的,還給肖家看過祖墳。
這一次肖五郎請來大師,聽說要在礦場設法場,送枉死的村民登極樂。
為此村裡人到處奔走著,都商量好了,到了那日,他們都要去石頭村的礦場,送送那些亡魂。
有了肖五郎在吃食上的救濟,精神上的安撫,安城的百姓很快都展露出笑顏,那些失去親人的莊戶,也開始往前看,努力將日子過好,日子也就慢慢地變得有了盼頭。
住在水鄉村的任家人終於舒展了眉心,也開始準備著一家人祭拜祖宗的儀式。
因為那一戰而戰死的野狸子,幾個孩子皆是很傷心,齊哥兒還有些懵懂,但是哲哥兒卻像是早幾個孩子先一步開竅似的,他帶著齊哥兒和兩個姐姐,將戰死的野狸子埋在了深山之中。
那夜衝下山的野獸多是入了漢陽軍的口腹,唯有這些野狸子,卻是被哲哥兒攔下了,隻因母親曾說的一句話,這些野狸子也曾陪伴著大姐和兄長一起在院裡長大。
野狸子似乎很有靈性,沒戰死的野狸子都出來了,它們圍著幾個孩子,默默地看著孩子們將死去的野狸子入土為安。
祥姐兒忍不住落下了眼淚,瑞姐兒拿出手帕替姐姐擦淚,祥姐兒哽咽著說道:“大姐在出京城的路上曾跟我說,回到祖宅一定要替她看一看野狸子,她很記掛它們呢。”
“可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它們。”
瑞姐兒聽著這話也動容,出京的路上,她也聽到了大姐交代的話,兩姐妹都忍不住落了淚。
哲哥兒雖然沒有見過大姐姐,但看三姐和四姐所說的,如同耳邊聽到了大姐姐的囑咐,心頭也難受了起來。
齊哥兒卻是在一旁抱著一隻野狸子,紅著眼眶看著他們,一臉天真的問道:“那我能帶一隻回京城麼?”
野狸子似乎能聽得懂似的,瞬間騷動了起來。
哲哥兒看著這些在山上自由散漫慣了的野狸子,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深遠,就如在道觀中長大的他。
哲哥兒跟著爹娘下山,一路走來,他看到了爾虞我詐的人性,看到了世間的營營苟苟,小小年紀的他,有顆七竅玲瓏心,又加上道觀裡師父們所教導的,這一刻的哲哥兒便突然之間想到了許許多多。
於是眼神看著這些騷動的野狸子們,說道:“或許他們更適合山野之間,萬事萬物講究緣法,有朝一日,它們願意跟著入京城了,便是你們不帶走它們,它們也會追隨而去。”
哲哥兒這番話,齊哥兒根本聽不懂,便是祥姐兒和瑞姐兒也是一知半解,但是野狸子似乎聽懂了,不再騷動,瞬間有野狸子在點頭應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