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姑竟也不瞞著他了,左右也瞞不住,隻歎不該叫南宮先生去禁地,這孩子不容易對付。
任明宇立即起身,顯然不想與她廢話,既然她手中沒有火器譜,那便沒有了他想要的東西,自然不想再久留,至於她中的毒,也該替她撒下的謊來承擔後悔,她騙人便該死,尤其還騙了他。
宇哥兒要走,石姑也緩緩起了身,歎道:“你可知為何你一醒來卻苦心操練武學,你明明最擅長的是鑄造兵器,但你反其道而行之。”
這番話像是點中了任明宇的心事,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石姑,麵露殺氣。
“那是因為六年前平江府一戰,你至親的人死在了那一戰之中,你即使失去了記憶,你仍舊本能的認為,他該練好功夫,你想要彌補當年自己不能救下至親之人的痛苦。”
石姑全憑他心頭所想而分析出來的片刻之言,卻不曾想正點中了任明宇這六年來的噩夢。
這六年間,除了石姑和二板像空白一樣開啟了新的生活外,流落到寮國來的宇哥兒和小西,皆受著不同噩夢的糾纏。
宇哥兒總是在午夜夢回時懷疑起自己的身世,以至全被噩夢嚇醒後,他第一時間不是去鑄造自己心愛的兵器,而是不停的操練自身的功夫。
誰也不知當年那個無憂無慮、個個稱之為天才鑄器師的少年郎,如今卻放下了兵器譜,而苦練功夫,更是在獨自一人沒有師父指點的情況下,他竟然一躍而成為上京城的四大宗師之一。
宇哥兒聽著石姑這番話有瞬間的迷茫,他始終尋而不得的答案,就這麼突然的送到了他的麵前,眼前這婦人在那夜初見時便莫名生出親近感。
這種親近感沒來由的,再次想起來,他還會眼眶發熱,鼻子酸,他將這一切歸結於自己這六年來受噩夢折磨,摧殘了自己的心智所至。
宇哥兒認為如今他能信任的隻能是諳蠻族人,而且他還會替諳蠻族人研製出更厲害的火器,不僅如此,他要在這一次高階勇士比武完成後,他也要挑戰前頭的兩位宗師。
宇哥兒更是想著必定要讓恩人——諳蠻族人成為四大部族之首,這是他對他們的回報,所以在他得知了火器譜出山的時候便一路往上京城趕。
沒想到他竟然會遇上諳蠻族人馴的寶馬,後為了追查寶馬的來源,才察覺武公子落了難。
“你到底是何許人。”
隨著宇哥兒的話音落下,他的身子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近,骨節分明的手指掐在了石姑的脖子上,以他宗師之力的功夫,隻要他用了力,她就小命不保。
這一切來得太快,沒有功夫的石姑簡直成了待宰羔羊,一捏就碎。
石姑看著眼前這個充滿著敵意的孩子,心底莫名湧出的疼惜感便她不由的眼眶都紅了。
“宇哥兒。”
這一聲叫喚與往日喊的不同,像是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的疼惜與失落。
也正是因為這一聲呼喚,任明宇怔住了。
那個噩夢裡的聲音,“快走,快走。”
虛弱的聲音裡是無比的疼惜,任明宇的眼眶也紅了,他的手不由得鬆了鬆。
“宇哥兒,六年前一戰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因為你功夫不行沒有保護至親之人,而是咱們都中了毒,所以失憶了。”
石姑斷斷續續的聲音艱難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