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起來有些好笑,但傳話正是這樣的,耳朵有自個兒的主見,總挑著聽,每回隻揀最要緊的。
再加上章絮神經緊張,施則又在奔跑途中,說出來的話要被風吹跑幾個字。所以他的囑咐落到章絮的耳朵裡便成了,“看住!彆讓他跑了,再拿石頭扔他!”
章絮以為自己聽錯了,幾次來回看著身前身後的兩人,“你說什麼?!”
他太笨,尋常人遇上這個場麵,心裡首要任務便是記掛著姑娘們。可他一見賊人冒頭,功勞在前,便動了拿她當隊友的心思,要她幫忙看著。但章絮不是趙餘陽,哪裡懂他們遊繳嘴裡看人和拿人的差彆,哪能真的辦好這件差事。
施則又往前快跑了五八十步,終於看清章絮弱不敵強的神態,不由得在心裡暗怪一聲,連忙改口朝她大呼,“杜家媳婦,往我這邊來!”
“……誒!”她啞了一半突然出聲,神情由驚慌轉為欣喜,旋著身子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
可岸上兩聲喊得這樣明目張膽,要那賊人聽了心生怒意。他張嘴就罵,“賤婦!”接著潛進水裡去摸河石,回身就要往章絮背上扔。
隻聽“咻——”一聲,卵石破空,在無數被砸落的手臂所濺起的水花陣中飛速劃過,飛往女人頭顱,不消兩次眨眼的功夫便能擊中要害。
被他躲開。
章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伸手拂開眼前的水草往岸上去,生怕被亂石亂葉絆了腳,就看見施則的神色一變,改跑為躍,徑直撲了過來,將自己撲倒在地。
漢時能練得起武的男人都高大,像常年打鐵的杜皓都有八尺四,更彆提自小學拳的施則,足足九尺二。
方才兩人站得遠還不覺得,章絮隻將他視作一堵牆、一道門,這會兒切實被他壓在身下,被完全蓋住,看不見外間更多的光線時,才知道他的偉岸。
被嚇住了,被牢牢地護住了,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說什麼做什麼,於是她捏起食指拇指,掐住對方的外衣一角,抬頭,想看看他在做什麼。
“你沒事吧。”話是對她說的,但男人的眼睛一直盯著河麵,“一時情急之舉,還望體諒。”
像她們這種戰時不能被拿來當作耗材的角色,因為平日裡分不到多少糧食,所以身材都偏矮小。章絮有母親疼,比其他姐妹好上一些,有七尺二,但還差了他半截小腿骨的距離。
雙腿都被壓住了。這姿勢太親密。她都記不太清自己同杜皓是否有這樣親密的時刻,如今卻與另一個陌生男人肢體接觸。婆婆知道了……
“沒事。是我走得太慢了。”
施則沒有立刻起來,護住甚至她腦袋的手都沒鬆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