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數著數,望向河底無數的白骨淤泥,周圍堆積的屍體,足有三米高。
他從中央挖了個大洞,感覺就像掉入屍坑。
四周都是殘肢斷臂建成的牆壁,猙獰的頭顱到處滾動,成了食屍腐魚天然的居所。
水中的氣味……
像是陳釀多年的屍液……
上去吧。
咦?那是什麼?
一塊發著幽幽綠光的頭骨,嵌在屍牆中。
伸手去掏。
血肉滑膩地陷入進去。
在大堆滑溜的內臟和肉塊中,偶爾還能摸到骨頭,或者和某人手牽手。
像豬肉凍的質感。
“嘔!”
“你吐什麼啊!又不是你在摸!”
整個共享通感的沈鶴雲受不了了,扒著池塘的欄杆就往裡吐。
酸水都吐出來了。
“陛下!”
“陛下小心!”
一群宮女太監撲過來,也不知道是誰,偷偷推了他一把。
好在他眼疾手快,翻手扒住了欄杆,罪魁禍首還踢他的手!
很好!
記住你了!
長得像馬的濃眉太監,這麼濃密的毛發,一看就是假扮的!
可不要小瞧水靈根的水性。
沈鶴雲雖然跌落池塘,卻屁事沒有,遊得好好的。
就是被瘋狂亂竄的錦鯉撞得有點疼。
它們肥得跟貓一樣大!
該死!
感覺肋骨斷了。
水靈根死在水裡也太可笑了……
被拉了上來,身上滿是淤青,沈鶴雲卻盯著那個推他下水的太監。
“所有太監,指出你們不認識的人。”
那個人不敢跑,誰跑了豈不就是心虛嗎?
侍衛也在圍過來,他已經插翅難逃。
聽到沈鶴雲問出這句話,心一狠,服毒自殺了。
凶手已死。
小魚上鉤了。
沈鶴雲終於摸到點權力遊戲的樂趣。
隻不過以自己為餌,太危險。
皇帝他就像一個巨大的捕魚陷阱,朝堂上的魚兒都吃過苦頭,篩選過一番。
即便餌料再香甜,聰明的魚兒也已經學乖了。
那隻好換個陷阱,換個餌。
沒嘗過的魚兒,或許抱著僥幸心理,想著這次的陷阱不太好使,不會抓到自己……
王爺就是那條興風作浪的大魚。
當年皇帝把他放生。
結果把池塘都攪渾了。
“嘔!”
惡臭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沈鶴雲的腰腹還滿是淤青,嘔吐起來,胸腹一卷,疼得齜牙咧嘴的。
快出去啊!
這哪裡止十息!
“摸到了,這就走!”
秋水感覺到東西上濃烈的屍氣,不敢亂碰,緊急編了個小網把東西兜進去。
花了點時間。
也就超了五六息,哪有那麼誇張!
他還和朱靜前輩扯繩子報平安呢。
“朱前輩,送你件道器。”秋水將濃綠的頭骨扔到岸上,自己嫌棄地打理身上的屍水屍塊。
他還不能換衣服!
啊!
用多少潔淨符都驅散不了這股味道!
“這是道器?看起來像個發毛的腦袋……”
皮肉都沒了,黑黝黝深邃的眼眶裡,光禿禿的天靈蓋上,覆滿了綠色的青苔水草。
道文在哪兒呢?
朱靜嚴肅地用根樹枝翻找著,秋水不可能亂說話,這就是件道器。
可是……
找不到道文……
“門牙,寫了屍骨兩字。”
什麼!
居然近在眼前?
這兩個字完美和牙齒的形狀貼合,一個是正方形的口字,一個缺了一塊,像個倒過來的凹字。
沒想到……
人族的屍骨也會像妖獸那樣出現道文。
畢竟,有個活生生的例子站在麵前,他們以為會在他的骨頭上……
如果他注定成為仙君,自然是不會產生死一類的道文。
“這東西屍氣太重,不可長久參悟。你那兩位鬼修師祖或許合適,不如送給他們。”
話雖如此,朱靜可打算自己先參悟完再交出去。
“都行,先拌個新餌料。”
秋水撩起袖子,拿著把劍對地上的兩具屍體比比劃劃,貼心地剜了肚子肉,骨頭少。
剁成肉沫拌入廢丹餌料之中。
沒有多少血,全被血修榨乾了,泡在水中倒是不像乾屍,隻是肉質水水的,有些浮囊。
看起來就像水腫的正常人。
畢竟修士的屍體,能保持比較久。
靈氣自帶防腐效果。
肉身被雷劫鍛造過,一般的蟲子難啃得動。
“道友,你是怎麼撈到道器的?”
羨慕得流口水。
這等寶貝居然就在自家門口?
易傑眼巴巴地看著朱靜前輩收起來,又氣又委屈,自己怎麼就沒這種運氣!
“我也沒想撈,誰讓它綠得發光,想裝作沒看見都難。”
再次被這種言論傷害。
易傑深呼吸,告訴自己,他們是客人,不能亂發脾氣。
他和老爹兩人加起來都打不過。
退一步海闊天空……
“很好,鉤終於能下去了。”
秋水毫不顧忌地用神識觀察水下情況,新拌的餌料果然引起了食屍腐魚的注意。
在屍河裡,任何新鮮的氣息都格外明顯。
帶有靈氣的魚餌,便是其中之一。
它們急切地一擁而上!
比池塘中爭食的錦鯉還要激烈!
太多了。
秋水將魚線一化為多,變成漁網,一網打儘!
它們不是為了吃,而是在攻擊,除了屍氣外的其他氣息,驅逐不速之客。
三階靈魚的攻擊,靠的那麼近,它們完全沒想到會傷到同伴嗎?
漁網裡亂糟糟的。
魚兒互相攻擊,互相撕咬衝撞。
它們腐敗的地方是魚鱗和眼睛,視線不好,防禦又差……
似乎所有進化都在增加攻擊力。
“屍氣也很難驅除,小心。”
朱靜拉著秋水的衣領,把他扔到安全的範圍。自己使出靈力威壓按住那些活蹦亂跳,不停釋放著攻擊的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