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結婚兩個字, 說出來不過嘴皮子一碰。
厲戎提醒之後，陸少唐才想起來：領證還得帶身份證和戶口本。
身份證這東西, 陸少唐總是隨身帶著。
但戶口本……
陸少唐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從出生開始，陸少唐的戶口就一直掛在陸正瀚夫婦的戶頭裡, 至於那本戶口本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在誰手裡，陸大少兩眼一抹黑——
抓瞎。
陸少唐想了半天，覺得這事兒還是隻能靠陸語冰，陸語冰當年注冊公司又買了地產，說不準用過這類證件。
聽起來就靠譜。
於是陸少唐拽著厲戎從咖啡廳裡頭付了賬出來，摸出手機，就要給陸語冰撥電話。
厲戎隱晦地攔了一下：“……也不一定非要在今天。”
“噓——”陸少唐鬆手比了根食指, 完全不打算讓步, “你先彆說話！”
既然說了今天領證那就得今天領證。“有種領證”這種話他陸少唐都放出來了, 今天之內不落實，簡直不是男人。
聽筒裡忙音響了三聲, 陸語冰沒好氣兒地接起來：“什麼事兒？”
“誒, 姐，”陸少唐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咱家戶口本藏哪兒了麼？”
陸語冰：“……”
陸語冰：“我沒聽清楚, 你再說一次？”
電話另一邊, 陸語冰一手舉著手機, 一手批著手裡的紙質文件, 聽完陸少唐毫不掩飾的開場白, 筆尖一歪，差點兒簽錯自己的名字。
“戶口本，”陸少唐迎著風理了理頭發，“咱家戶口本你見過嗎？”
陸語冰放下鋼筆：“你要戶口本乾嗎？！”
“登記。”陸少唐說了個模棱兩可的動詞。
陸語冰上個月剛做了點不太光彩的事兒，陸少唐這麼一問，心裡止不住地發虛：“登記什麼？”
“那什麼……”陸少唐如實以告，“結婚。”
陸語冰：“……”
哦豁。
陸語冰放下咖啡杯，慶幸自己自製力夠好，沒讓一口咖啡毀掉自己的顯示器。
她深深吸了口氣，問：“結婚？”
陸少唐看了眼神色僵硬的厲戎，淡定重複了一遍：“結婚！”
陸語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對麵桌子後姚簡寧正在準備明天開會的PRE，姚簡寧抬頭看她，用眼神示意：怎麼了？
陸語冰搖了搖頭，對著話筒道：“稍等。”
就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鑽進沒人的電梯間。
其實陸少唐這通電話，確實問對了人。
陸正瀚一家的戶口本最近就握在陸語冰手裡頭——是她上周偷出來的，陸正瀚夫婦暫時還不知情。
“和誰？厲戎？”陸語冰背靠著牆壁，指甲在瓷磚上輕輕撓了撓。
媽的，弟大不中留，還特麼給老娘玩兒閃婚？！
“不然還能是誰啊，”陸少唐看了看表，也不著急，“你要是不知道，我就問王秘書去了。民政局五點下班，你弟弟我趕時間。”
“彆打！”陸語冰脫口而出。
陸少唐這電話要是一打，陸語冰偷戶口本的事兒也瞞不住。她和陸少唐倒是都不怕陸正瀚兩口子追究，但真讓那兩個人知道了，後頭就有沒完沒了的麻煩等著。
陸語冰在原地轉了兩圈，決定還是先去見見陸少唐，她按下電梯，慶幸剛才出來前披上了羊毛外套。
“你和厲老師在哪兒呢？戶口本在我手裡。我現在去找你，你發個定位給我。”
……
剛才的咖啡廳肯定是回不去了，陸少唐查了一圈大眾點評，給陸語冰發了離民政局最近的一家M記做定位。
陸語冰心悅誠服：“你怎麼不直接說民政局見麵呢？”
陸少唐也不客氣：“我覺得行。”
陸語冰：“……”
——行吧，挺狼。
海澱區民政局就在科學院南路，離咖啡廳隻有兩公裡多一點，陸語冰說自己一小時之後能到，陸少唐和厲戎就乾脆選擇步行過去。
附近一帶寫字樓密布，工作時間，行人並不算多，但兩個牽著手的年輕帥哥依舊吸引了沿途不少目光。
一路上，厲戎都走在陸少唐外側，除了耳朵通紅，看起來依舊是個清清白白的體麵人。
就這幅冷麵精英的架勢——誰能想到這位先生剛剛開開心心把自己賣了，還心甘情願地寫了份兒數錢協議給對方？
陸少唐現在心裡頭擱了個天秤，左邊兒一個自己，右邊兒一個自己。
一個負責琢磨厲戎為什麼突然說要結婚，一個負責敲鑼打鼓兼撒花——實在是興奮得有點上頭。
說到底還是快樂。
就是太突然一點兒，
兩人在寒風裡走了一會兒，厲戎忽然停下腳步，示意陸少唐在原地等著。陸少唐眯起眼睛看了會兒褪色的招牌——厲戎進的是家奶茶店。
過了幾分鐘，厲戎從附近的小店裡鑽了出來，手裡多了個帶隔溫層的紙質飲料杯。
厲戎把奶茶遞給陸少唐，簡短道：“手冷，端著。”
站在原地愣了兩秒，陸少唐不接：“那你呢？”
“不用。”
厲戎搖搖頭，把手掌貼在陸少唐手上停了停——暖的。
陸少唐就接了過來，咧嘴笑了笑：“謝謝。”
兩人又一時無話，繼續一左一右地並排往前走。
厲戎做事一貫是細致體貼的，陸少唐端著杯子，餘光不停往厲戎身上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