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林暮雨感覺自己的腳都要站僵掉之後, 前方忽然傳來女人柔和的聲音。
然後女人轉回頭，視線落在遮住她的大槐樹上, 眼神很平靜，唇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早在三分鐘前，藍晴不知道從包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那個助理拿到手後, 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她推測了一下，約莫是支票一類的錢財或者契約。
然而助理走掉之後, 藍晴卻沒有馬上離開, 反而就站在原地, 一言不發。
像是獨自在沉思著什麼。
但林暮雨的右眼清晰看見，她分明正和那隻幼兒小鬼在交流。
雖然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 可是從幼鬼的神態動作可以看出，他們之間是有過“對話”的。
這種自養的鬼，和主人精神上緊密相連, 彼此都存在微弱的“心靈相通”效果。
小鬼撒嬌般晃著藍晴的胳膊，那雙全黑的眼眸還時不時望向自己這個方向。
看的人毛骨悚然。
——她想，他們發現她了。
果然，下一秒，前方就傳來了女人溫和的嗓音。
“出來。”
她回過身，語氣很輕柔,
“我知道你在那。”
放在什麼電視劇裡，這樣的說法，一般都是主角用來詐人的。
見識過套路轟炸的現代人, 估計很少會立馬走出來。
可是右眼開了掛的林暮雨十分清楚地明白，自己確確實實就是被發現了。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冷靜下心情，在大槐樹後挪動了一下腳步。
整個瘦弱的身軀瞬間顯露在對方的視線裡，四目相對，她卻沒有再往前一步。
藍晴看見是她，倒微微有些詫異，
“是你啊......上次我在警局見到的，就是你沒錯。”
“是我。”
“過來。”
她微笑著招了招手，
“我剛好有好些話想跟你聊聊。”
女生沒有動。
“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的，我早上發燒剛吊完水，現在力氣都還不一定有你大。隻是有些關於小夜的事情，我想再問問你。”
“.......”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
她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小妹妹......”
“鄭筠夜是你殺的麼？”
藍晴愣了愣，
“什麼？”
“所以除了你之外，還有彆的有同夥麼？”
對方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無奈地笑了笑，
“看樣子你聽到了我們剛才的話。”
“......是，我承認，我之前是有對不起小夜的地方，也是出於這份愧疚，我那天在警局裡才會那麼激動。”
女人微微向前一步，語氣十分誠懇，
“但我發誓，我對小夜的死也很意外，正是因為我跟方......許方維曾經有過糾紛，所以我才更希望能查清楚小夜死亡的真相。”
林暮雨直接往後退，並不想跟她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絕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就無視我們之間的姐妹情......”
“你不要再走過來了。”
“小妹妹，你告訴我，當時你發現小夜時，還看見了什麼？她真的是過敏死的嗎？小夜為了保持身材，常年很少吃甜品，我不相信她會隨身帶著蛋糕。小妹妹.......”
眼看著她越靠越近，那隻小鬼齜牙咧嘴，幾乎就要撲上來了。
女生蹙起眉，當機立斷地開口道，
“阿姨，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再靠近我了。你再過來的話，它會不舒服的。”
.......
女生的校服下擺被風微微掀開一個角，左腰白皙的皮膚上，印著一個閃電狀的圖案。
藍晴和林暮雨都看不見，但是在幼兒小鬼的感知裡，這圖案正散著道道金光，比太陽還猛烈，刺的它渾身發疼。
它發出尖利的啼哭聲，盯著林暮雨的黑眼睛裡浮起一團憤怒的幽火。
藍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小鬼這幅模樣，也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絕對不簡單。
她的臉色變了幾變，卻依然撐著笑容，
“小妹妹，你在說什麼呢，它，它是誰？這裡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你不用瞞我，我師父就是專門研究這個的。”
小姑娘伸手指了指她露出衣領外的鑲金木牌，表情沉靜，
“況且，我認得你脖子上的陰牌。”
“......哦，這個啊。這個是我上次在泰國旅遊的時候買著玩兒的，泰國人幾乎都會掛這個，就跟拜佛是一樣的，求個心理作用而已。”
“那你身邊那隻小鬼呢？也是心理作用嗎？”
“你說什麼？”
“阿姨，自己身邊跟了一隻鬼，看上去至少也有幾年了，你不會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
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太過驚世駭俗，所以才要試探對方究竟是不是在使詐。
女人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你果然看的見。”
她的眼眸裡浮上陰蒙蒙的試探，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跟鄭筠夜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從小在這裡長大，也不認識鄭筠夜。倒是你阿姨，你身上的秘密可比大家想象的要多多了，你說，假如我去警局報案的話，你這些非自然的手段，他們究竟查不查的出來？”
“你不用在這裡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你。但是我是真的很好奇，明明你都已經在她房間裡放了這麼多陰物了，照理說坐著等她死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忍不住提前動手？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都說了我沒有動手。”
小姑娘挑挑眉，眼睛裡充滿了輕蔑的懷疑。
這是很低級的激將法，但藍晴卻似乎真的被她的神態激怒，舉起手來，
“我告訴你，你再這麼看著我信不信......”
“信不信怎樣？”